首頁 > 花魁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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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頁

 

  誰說不是呢!多個香爐多隻鬼。

  我們賀家,兩房妻妾五個孩子,都已亂紛紛。阮雲龍妻妾如雲,進了門的與未正式 承認的一大堆,孩子共十二個,天天似第三次世界大戰,煩都煩死。

  真難為了阮端芳。

  翌晨,賀智回大宅去梳洗之後,我作了個決定。

  把群姐叫到小偏廳上,我說:「阿群,通通給現今那班下人補貼三個月的工資,請 他們立即走,我要換掉班底。」

  群姐喜形於色:「早就應該如此了,都不知道誰是人誰是鬼,連我買那只股票都會 知得一清二楚。可是,不致於急到要他們立即散班吧,何必貼補這麼多錢!」

  我沒有時間解釋,只道:「你且照著辦,叫他們立即離去,一個不留。然後,去跟 你那班姊妹說一說,看那位有空檔,權且過來幫一幫,再另外僱用一批了。」

  「這倒不用擔心,大少爺不在,你又整天上鋪頭,這兒的功夫一點都不緊,我自會 編排。不過,三姑娘,勞工署也只不過規定貼補一個月的工錢而已,他們又不算是高級 職員。」

  我沒她好氣:「事不宜遲了,你等下就明白。叫各人毫無心理準備的就掉了工,沒 有多個餘錢在手總是慌亂的,也替人家著想。」

  群姐應命而去。

  沒辦法不這樣安排,等下傳出去,阮端芳出了事,真可大可小。

  慘在喜歡拉是扯非的人根本常常不分敵我,謠言是不講白不講,只消半刻鐘功地, 就街知巷聞,且會歪曲事實,誇大其辭。

  要是一傳十,十傳百,怕不傳說阮端芳自殺,那還怎麼得了。

  姑勿論她是否有此意圖,也別管那賀聰是不是狠心狗肺,賀家的名聲一定要保住。

  我守在阮端芳的床邊,直至她微微轉醒過來。

  我輕喊:「大嫂!」

  「哦!三姨,三姨!」她抱緊了我的手,喊著,立即眼淚汪汪。

  「你息著,在我家很安全!」

  「有沒有人知道?」

  我搖搖頭。「放心!我連下人都通通辭退,這兒只有群姐和我!」

  「三姨,多謝你,我以為我死了。」

  「年紀輕輕的,別說這種傻話。你還有三個孩子在海外唸書,你責任未完呢!」

  「我對他們不起!」

  跟著阮端芳就嚎淘大哭。

  看樣子,事有蹺蹊,不只是賀聰花天酒地所致。

  我先讓她哭個夠,哭出來了,委屈去掉一半,才好說話。

  沖了杯熱茶,又絞了條熱毛巾予她,我終於讓阮端芳稍稍安定下來。

  「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

  「我,羞於啟齒,錯得很多。」

  「快別自責過甚,這世上誰永遠沒有行差踏錯?」

  「賀聰他待我不好,不等於我應該以牙還牙。」

  事已至此。我只好鼓勵她把事件講出來,始能解結。

  我說:「賀聰是有責任的,你連名帶姓的給了一個男人,他應該令你生活安樂,精 神暢快。」

  「他沒有,他沒有。從來都沒有。我只是賀家最見得人的一個花瓶。在外頭,好看 好用,百般炫耀。回到家裡,他沒對我拳打腳踢也只因為他不屑。」

  聞言驚心,好可憐的阮端芳。

  如果我沒有記錯,他倆年紀輕輕就結了婚,為了上一代的意願。

  「我痛苦、孤寂、難過。因而有人乘虛而入……」

  第十章

  那就真是太順理成章的事了。

  「他,原來並不是個好人!」說著這話時,阮端芳渾身打戰。

  我不期然地抱住她。

  一副荏弱的血肉之軀,能承擔多少風雨。

  「別怕,別怕!」

  「三姨,我真的害怕。我以為在茫茫人海中,有一盞小明燈,肯照亮我的心,原來 ,不是的。他扶了我一把,就要我付出代價。三姨,三姨,怎好算了?」

  我呆住。

  「我實在沒有那個錢。娘家裡頭,人人但求自保也來不及,這些年,阮家也不過是 名大於實,何況我是外嫁女,母親的仇家也還不少,讓人家知道了,只添了殘害我們的 事實。賀家呢……。我拍拍端芳的肩膊,不勞她說,我完全明白。「三姨,我一點私蓄 也沒有。」阮端芳苦笑,看她勉強扯動著面上的肌肉,尤其不忍。「是不是好笑了?阮 雲龍的十二小姐,賀敬生的長媳,人家以為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不錯,自嫁進賀家來,穿金戴銀,不愁衣食,可是賀聰多一個餘錢也不過我手,他 曾說;『女人是不能餵飽的』……」

  我驚駭。

  有點覺得天旋地轉。

  實在是太嘔心了。

  如此無情無義,完全冷血的說話可以出諸於一些男人之口。

  「三姨,我連那一套套的首飾都放到與賀聰聯名的保險箱內,我怎麼敢拿去變賣? 」

  「那人,他要多少了?」我問。

  「一千萬。」

  「真的會開價。」我悲憤。

  「我拿不出一干萬來,他就要等明天賀聰回港來,把我和他的醜聞告訴賀聰去。」

  這個人一定曾經對牢阮端芳指天誓日,說愛得她要生要死。咳!

  男人,可以如此的恐怖。

  外頭驕陽燦爛,天下的人誰敢說半句阮端芳不是至幸福的女人?

  我的心抽痛。

  因此我感激賀敬生。

  他完全可以像賀聰對待妻子般待我。

  我甚而感激潘浩元。

  不得不暗暗承認,他也絕對有能力偷竊我寂寞的心。

  無須學這個無賴般劫財劫色,他只需要把弄著一顆原以為得到歸宿的心,得意地冷 笑數聲,我就能死一萬次。

  怎麼能怪阮端芳?

  「他叫什麼名字,如何聯絡?」我問。

  只有一天時間。

  「區展雄。」她把電話寫了給我。

  「三姨?」阮端芳看我的眼神,憂怨驚惶,像正待法庭宣判結果的死囚人。

  「放心,你給我在這兒好好休息一天,日落之前,我把好消息帶回來給你。」

  「可是……他並非善男信女。」

  誰又是了?

  趕狗入窮巷,定必反噬。

  我安慰阮端芳:「你昨晚曉得搖電話來,三姨自然有辦法,當今之世,誰有本事動 賀家人的歪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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