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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於他人卻是推托之辭。

  「這樣……」鍾泉流失望地緊睇了她一眼,維持有禮的笑容道:「那……往後有緣再見囉?」他試探著環秋可有與之相同的依依離情。

  「有緣再見。」環秋微微頷首,笑著離開。

  毫無留戀!纖細優雅的背影給了鍾泉流答案。

  心無處寄的,又何止是她?

  ***

  又過了兩天,阿清仍然沒出現。

  這些天他是怎麼過活的?過的還好吧?沒餓著吧?胖了?瘦了?睡得可安穩?心裡可有一點點想她?

  環秋灰心之餘,站在岸邊,眼看著鍾家字號的客船,人潮來往,客貨上下,差點因心灰意冷,一時衝動,貿然登船,想找那答應送她一程的鍾泉流,同他往天涯海角任一處,隨他而去。只要不必待在金陵,妄想著阿清有朝一日也許會來找她解釋,讓她懷著夢想與希望,再次因夢醒而失望;真的,只要不必這樣,就好……

  何時她也這麼畏縮溫吞了?不對!這不是她的作風。猶記得她曾是為了所愛,不擇手段的,是因年長而世故?還是因膽小而退怯?總之,她漸漸不像以前的她了。

  不甘心!

  四年前的不甘心,她施了詭計,設計表哥與她同床而眠,雖然什麼事也沒發生,徙惹風風雨雨,更賠上她的名聲,表哥仍沒娶她,她也不後悔。起碼,她試過了,徹底知道了表哥不愛她。今日呢?

  今日的不甘心,可會稍稍收斂些?不!她要去見見阿清,把話問清楚;問清楚他到底是討厭她,還是僅只一時氣憤?只要不是討厭她,她就有耐性等,等著讓他愛上自己。就算失敗,不過再一次的挫折而已,又算什麼?

  環秋朝鍾山谷地走去。

  夏日炎炎,谷地悶熱異常,環秋頂著烈日,顛簸著來到阿清所居的小屋前。

  那是?……

  她停下腳步,不確定屋前那個背影是誰所有。

  華麗的藍色長衫,梳整的頭髮,乾淨的鞋後跟,雖然身形同樣碩長,但那絕不是她要見的阿清。

  什麼人?跑到這來有何事?他背對著她,似乎正面對著一個……墓碑?怎麼之前她從沒發現過那個地方藏了一塊墓碑?誰的?

  她想靠過去招呼那人,還未張口,身子一傾斜,已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扣住纖腰,推倒在草地裡,跟著一個溫熱粗糙的巨大手掌罩上她鼻下半張臉,龐然身軀壓將下來,覆在她身軀之上,令她動彈不得,也出聲不得。

  這僅是一瞬間發生的事。環秋在被制住後,恐懼地以為受到暴徒襲擊,開始扭動身軀,掙扎著想脫離魔掌,甚至想向那個背對著她的藍衫男子求救。

  風吹得草叢窸窣作響,沙沙地與他們的倒地聲唱著雙簧,成功地騙過那藍衫男子。

  「不要動!是我!」

  一個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以近的不能再近的距離,送入環秋耳中。她抬頭看著距離她的臉頰不到三寸的那張臉,心頭猛跳。

  阿清!他想做什麼?

  環秋看清來人,心頭一定,放棄了掙扎。但驟猛的心跳隔著她的胸膛敲打著他的胸膛,提醒她兩人間不當的親密距離,令她渾身燥熱不已。

  更提醒她,她的心仍在——在他那兒!只要見了他,就找得回。

  他那緊覆在她柔潤的唇上及溫暖鼻息下的手,感受到她優雅迷人的馨香氣息,阿清心頭微微蕩漾,心也背叛了他而狂跳起來。

  該死!怎麼又有這種早就不該有的迷離困惑?阿清氣惱地皺眉。

  糟糕!環秋發覺自己的臉頰爬滿熱氣,擔心熱辣了阿清的手掌,讓他察覺自己的羞窘,連忙又掙扎起來。

  只是,這次是想逃避那磨人的尷尬,而不是剛才的恐懼。

  「不要出聲!求你!」

  那低沉的聲音再度附著她的耳朵,送入指令,連同他惑人的氣息呵癢了她的耳、她的心。為什麼?她無言問著,漆黑的眼,眨也不眨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阿清一喜,輕輕放開她的唇、她的腰,翻身鬆開對她的箝制,警戒地注意那藍衫男子的動靜,逃避她眼神的詢問。

  如他所願,環秋悶不吭聲。她看著阿清憂心忡忡地盯著那藍衫男子的背影,目光隨著他進了那間小屋,又出了小屋,再度面對著石碑,背對著他們。

  原來是鍾泉流。環秋看清那藍衫男子的臉,心中存疑:他來有何事?

  阿清靜默而略帶點哀傷的眼,緊緊黏住鍾泉流不放,環秋更是疑惑:他們相識?

  鍾泉流朝那石碑拜了拜,不捨地又撫了撫石碑才轉身,一路又屢屢回頭,直至看不清石碑上的字後,才大踏步離開。

  阿清和環秋躲在草叢中,身形被密又長的草叢擋住,加上蕭颯的風聲,掩蓋掉他們的身影,教鍾泉流自始至終無從察覺他們的存在。

  「你和鍾公子是什麼關係?」一待鍾泉流影子消逝無蹤,環秋開口便問。

  「沒有關係。」阿清淡淡道。

  「那他為何來找你?」

  「我不知道。」

  「那為何要躲他?」

  「我不想外人打擾。」

  就這麼簡單?好牽強的理由。環秋直起了身子,同那墓碑走去,墓碑上龍飛鳳舞夫鍾清流之墓妾劉氏蔚雲立鍾清流?這是鍾泉流的大哥嗎?……劉蔚雲……好熱的名字……字跡給了環秋一些聯想,她整理著思緒。

  阿清走近她,面無表情道:「快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

  環秋思緒被打斷。打擾?他認為她打擾他?心中莫名地被這話刺痛,她強忍屈辱望向他:「是嗎?你剛才還巴著我的身子,佔盡便宜,轉眼就翻臉不認帳,當我是什麼?」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還是要說,她袁環秋絕不讓人白佔便宜,更何況是她鎖定的目標。

  阿清不自在地臉色微變,訕訕道歉:「一時心急,不想讓人發現我的行蹤,所以……得罪了。」如果讓她知道,當初為了救她,還有過更進步的接觸,她一定會氣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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