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秋羞怯地推開他,正色道:「就這樣,執念完全沒了?」
鍾清流搖頭笑道:「不是沒了,是沒有往日的意義了。她還是個好回憶的。」
環秋歪了頭想著,突然有些領悟。
「我對表哥的執念說來也不淺,愛也愛了十幾年,也許是常常見著他和嫂子的恩愛模樣,死心的也快了點,遇上了你,才能輕易的轉移執念吧?」突然又笑道:「說死心的快,其實也沒有,一樣都是過了好幾年才漸漸放下。真可怕的執念!」環秋輕歎一聲。
「你我都是重情又執拗的人。江老大說的對,誰愛上我們,誰倒霉;誰被我們愛上,更倒霉。為了不讓世人受害,我們兩個可自比周處除害,湊合湊合著別去害旁人了,咱們相愛,自己倒霉就好,禍水不落外人田。」
江老大說話一向是毒辣無比的,對旁人也許不會太嚴重,對他們倆可就沒這麼客氣,怪只怪她和鍾清流犯沖,狗咬狗一嘴毛,說話亂放炮,但就那席話,還算狠的有些名堂,鍾清流不滿意但可以接受的聽了。
不過遲早有一天,他等著看江老大那禍水,如何禍害男人,他一定會去幫那可憐男人的忙的。
***
帶著雲兒寫給小莫的信,環秋和鍾清流準備踏上前往關中之路,向環秋的家人提親。江老大很想插花隨行,無奈她賭性太強,路上若不賭,便會一路手癢到關中;若是見賭坊就賭,她會一路踢館踢到關中,然後被長江以北的所有賭坊列為拒絕往來門戶,有礙她江老大的賭館事業北進。除非,有人陪她一路賭到關中……
她睜著希望之光看著鍾清流,他哼了一聲。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免談!
她看看好心的環秋,環秋愛莫能助地搖搖頭。她不會賭,怒難奉陪(其實她是和鍾清流一鼻孔出氣)。
她又看看大善人鍾泉流。
「賭,源自人性劣根,十睹九輸,回頭是岸吧!」鍾泉流勸道,擺明了不愛載賭客,順便下令鍾家船上所有船員旅客,不准在船上賭,禁絕了江老大生路。
他們兄弟好像忘了還欠她一份人情的樣子。不行,就讓他們欠好了,鍾家的人情要用在刀口上。
那就帶一票人一起去?那是不可能的,放任手下遊山玩水不幹活,要少掉多少生意啊!
所以,江老大只有乖乖留在揚州,經營她的賭坊,解她的賭癮,賺她的銀兩了。
「見著小莫,說我很想她,很想她……」雲兒握著環秋的手,落下了淚。她也想去,但揚州的孩子們少不了她和上官君驊,只得作罷。
「代我向令表兄問候,多年不見,希望他安好。」上官君驊也對環秋道。印象中,同他爭奪婚事的倪夙潮,是個可敬的敵手。
眾人臨別依依。鍾泉流一旁作陪,忙碌地幫他們打點行李和聘禮,好讓他的兄弟能安心娶進美嬌娘。他看看多年不見的雲兒,又望望即將是大嫂的環秋;兩兄弟二度愛上同一個女人,這回終於輪到他大哥了,雖然是為人作嫁,依舊沒他的份,悵然失落是免不了,但做兄弟的還是為大哥有了伴侶而高興。
「鍾泉流,你記不記得還欠我人情?」江老大哼道。
鍾家兄弟對望。難道她此刻要討人情?「記得。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嗎?」鍾泉流問。
「暫時還沒有。只是問問看,這個人情過期沒?」
鍾清流出聲示意:「鍾家人情絕不過期,歡迎你隨時來討。」
江老大滿意她笑笑。有鍾大當家的話,她可以高枕無憂了。
「開船。」
鍾泉流一聲令下,船帆揚起,載了岸邊一干人的期望與祝福,朝關中而去。
船行走了一段時間後,環秋挨近他們兩兄弟:「江老大日後要討人情,你們完全照辦麼?」這實在太危險了,阿清也許騙不倒,鍾泉流就……
「能力範圍之內,只要做得到的,竭盡所能。」正直的鍾泉流道。
「能力範圍之內?」環秋微笑地盯著他:「成親算不算在能力範圍之內?」
鍾泉流愕然問道:「什麼?」
鍾清流會意,露出同情的神色,看著他可憐的兄弟。江老大是不會看上他這個死敵的,但他「溫良恭儉讓」的兄弟可就……
「如果江老大要求你娶她,算不算是你能力范圈之內的事?」環秋笑問。
娶江老大?好……好……好可怕啊!鍾泉流呆愣當場,顯然想也沒想過可能會發生這回事情。
風呼呼地拍打他的臉龐,像是叫他別怕,鍾泉流猶是怔忡惶惶,算計著這恐怖之事發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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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Pinepro's G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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