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兄,夜深了,請回吧!」鍾清流以勝利之態示意他離開。
上官君驊心中餘震不斷。他無言地凝視蔚雲,用詢問的眼神訴說他的疑問與黯然,勉強道聲晚安後,無言的離去。
他知道接下來這個房間將要發生什麼,然而,他憑什麼留下來?又憑什麼阻止他們歡愛?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旁觀者而已,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他的立身之處。
「上……」蔚雲剛伸出一半的水袖,被鍾清流擋了下來。
「你還想跟他說些什麼?」語氣裡儘是威脅之意。
「沒有!沒有!」蔚雲慌亂地搖頭。
房裡少了上官君驊,氣氛微妙而緊張。
鍾清流燃著不知是慾火還是怒火的眼眸,讓蔚雲心中駭然一驚。難道……他今晚想要她的身子?她的小手暗捏成拳狀。
鍾清流看著她面色微變,心中一涼——她還是不願意!她還是騙了他!剛才的那句話,說來說去還是假的!
他懲罰性地用力一拉,將她橋弱的身軀抱了滿懷,然後不等她會意,便吻上她的櫻唇。
這些天他懷著歉意,抱著耐性等著,無意侵犯她。既然知道她是偽裝柔順,暗地裡極有可能對上官君驊餘情未了,他沒有理由再浪費他的疼惜。
蔚雲恐懼之際,閉著眼忍受著他唇舌肆虐,卻不敢拒絕。她必須順從他的意思,安撫他的疑心,才能確保他們的安全,但那場惡夢是今生至痛,如今重來一次,要裝做順從多困難啊!
那默默忍受的認命樣,讓鍾清流心腸更加硬實,火氣一上,一使力,攔腰橫抱她的嬌軀上床。
明明就是不願意,難道為了那個男人,她什麼都可以忍受?鍾清流無情地動手剝脫她的衣衫。
臉色都發白了,全身都發抖了,還是不掙扎?鍾清流看的明白,卻依然不停手。
蔚雲膽戰心驚地感受到男人陌生的身體異樣之處,對即將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感到空前的懼怕,她的忍耐也到了極限:「不要……求求你……我不要……好可怕……」蔚雲嬌軀僵直,終於崩潰了!豆大的淚珠自眼角滾落至雙鬢,嚶嚀哭泣聲傳至他的耳裡。鍾清流停止了動作。
原來,她是怕他重演那晚的惡夢!鍾清流心中湧起歉意,責怪自己勾起了她痛苦的回憶,重挑她的傷口。管她是真情還是假意,她怕他是事實,在還沒有撫平她的傷口前,他不能這麼做!
他硬生生止住了慾望,為她稍整鬆散開來的衣服,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對不起,我忘了你還怕我。別擔心,這種事不會再發生,我發誓不會再強迫你做不願意的事。我會慢慢等,等到你改變心意,真心接受我的那一刻。」鍾清流喃喃低語,「睡吧!不要怕。」
他翻身躺在蔚雲身旁,閉上了眼。
蔚雲自恐懼中清醒,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也為他綿密的情感所震懾。
同床異夢的這兩人,皆不知對方也是一夜無眠。
★★★
連著幾日盤桓於金陵,上官君驊確定他們倆的關係已是水乳交融,密不可分!
那晚目睹他們恩愛的情形,他心中僅存的最後一絲期望也黯然褪去。鍾清流如今對他似乎很放心,不再派一大群手下亦步亦趨地跟著,可能已感受到,只要蔚雲還在,他就不會獨自逃走,他不殺他,想來也是為了討好善良的蔚雲。
玄武湖綠樹掩映,長堤垂柳,莫愁湖風景綺麗,典雅幽靜,秦淮河金粉薈萃,韻事不斷,短短幾日內,鍾清流伴著蔚雲走馬看花游金陵,真正讓蔚雲愛上進而掛在心上的,仍是鍾山。
是故,在這離開前的最後一日,他們又登上鍾山峰巔。
沒有上官君驊這礙眼的第三老跟著,鍾清流樂的很,而蔚雲卻只是神色淡然地瀏覽四方,看不出特別高興,也沒有明顯的哀愁。
才從靈谷寺回來,蔚雲心情凝重。離開金陵,代表她將離家更遠,卻靠洞庭越來越近;再加上這幾天鐘清流與她寸步不離,明顯的想隔開她與上官君驊;找不著讓上官君驊逃走的機會,她更是快樂不起來。
其實上官君驊隨時可以走,全是為了她而留下。可是她仍以為他受著重重監視。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別緊跟著我好不好?」蔚雲終於難掩大厭煩之色。
鍾清流心有不快,但並沒有開口。他微緩腳步,稍稍拉遠了兩人的距離。
蔚雲自顧自向前,鍾清流的存在於她無足輕重。茂林綠蔭,遮住了並不弱的陽光,讓原本令人心浮氣躁的襖熱減低了不少威力。蔚雲像幽魂般的身子無助地向前飄著,鍾清流也陰魂不散的跟著。
山崖陡峭,幽谷漫著霧氣,虛幻縹緲地深不見底,蔚雲站在崖邊向下凝望,兩眼對不住焦。
她快受不了了!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鍾清流越來越緊迫盯人,加諸她身上深情的壓力一日勝過一日,原本對他僅有厭惡與恐懼,竟然會漸漸動搖成不忍與心虛,她實在受不了這樣改變著的自己,幾近崩潰邊緣。
她是愛著上官君驊的,怎能又對別的男人動心?她好討厭這樣善變的自己。可是,就算她一心一意愛著上官君驊,憑她如今失德的身份,又如何消弭面對他時深切的自卑?相見不如不見。蔚雲黯然。
如果說乾脆就這樣一死了之,也許便能脫離這曖昧迷離的漩渦,蔚雲幽幽想著。崖邊的風吹得她水袖裙擺輕飄飄,贏弱的身子也如迎風柳枝。
她不加思索地便縱身向下。豈知,應是凌空墜落的身子竟然靜止在崖邊,停住了!
鍾情流眼明手快,反射地及時上前想拉住她,卻只撈到她的手腕,差點也跟著滑下去。他右手拉著蔚雲,左手攀著崖邊的樹,兩人就這樣蕩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