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了雷霆霄之後,她傷心欲絕、心亂如麻的回到家,走進浴室想藉著沐浴平復心緒;才瞥了眼鏡子,她就被鏡子裡的那張臉給嚇壞了。
她那張令雷霆霄產生興趣的臉變得又紅又腫、又熱又癢。
幸好雷霆霄早一步離開,幸好她沒有接受他的邀請,否則真不知會是什麼樣的狀況。
她憂心忡忡、十萬火急的逃向桂園。
是的,逃!如果說這個世上真的有靈有神,真的有可以救她的聖主,無疑是深居桂園裡的黑雕顏了。
眼看她已經敲了十分鐘的門,他在的話一定早就聽見了,而他到現在仍不出來應門;假使不是不在,就是他不肯再見她了。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俞晴忍不住跌坐在門邊淚如雨下。
「天啊!黑醫生,如果連你都不管我了,那豈不是天要絕我!我就真的是完了,玩完了。黑醫生,求求你,不要在這個時候棄我不顧,不要這麼殘忍,求求你。」
即使得來不易,但能夠待在雷霆霄左右,對她而言已經算是幸福。難道老天爺連這麼一份小小的、卑微的幸福都不能容,就要一切有如曇花一現般結束了嗎?
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一千個一萬個不甘心!
驀地,門霍的一聲打開。
「俞晴?」
俞晴半跌半撞的進入桂園,淚眼朦朧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黑醫生,救救我,救救我。」她見著救兵似的撲上去,然後緊緊抱住他。
「怎麼搞的?」黑雕顏托起她的身子,端詳她的臉,「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
「而且還好癢好癢。」俞晴忍不住用十指拍打臉頰。
「住手!不要再碰了!」黑雕顏握住她的手,隨即嗅到她身上發出濃郁的酒氣,「你喝酒了?喝了多少?我不是再三告誡你絕不可以喝酒的嗎?」他朝她大吼。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嫉妒啃蝕了她的記憶。「怎麼辦?怎麼辦呢?」她已經喝了呀!「黑醫生,我還有救嗎?我的臉還有救嗎?」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能在原地團團轉。
命都快要沒了,還在關心那張臉!黑雕顏怒瞪了她一眼,「跟我進來!」
此時此刻尚不是算帳的時候,把握時間要緊。
★ ★ ★
「無聊!」人類就是有自找麻煩的本事。不就O到9一共十個數字,怎麼兜在一塊兒之後會變成一組又一組複雜的劇情和結果。
雷霆霄盯著報表上密密麻麻的數字,一個數據也落不到腦子裡。他放下報表,不經意的目光再度瞟到俞晴的辦公桌。
不是說好了當他沒問,她也不會心存芥蒂而辭職嗎?為何當他下午來上班,梅秘書卻告訴他,俞晴上午來過電話,說是有要緊事,請假三天。
三天頂多不過七十二小時,以俞晴進公司以來的工作量,加上最近拍廣告的辛苦程度,她請三天假其實不算過分,他也不會為難;可是她為什麼偏偏選在他被她拒絕之後,而且不直接打電話給他,要透過梅嘉麗?是真的那麼碰巧,抑或她仍然無法釋懷?
桌上積著一堆待簽的文件,他卻意興闌珊,心不在焉。
什麼時候開始他除了睡覺,其他時間都在工作;什麼時候開始沒有俞晴在身邊,他竟變得無所適從,一點工作的興致也提不起來?
俞晴現在在做什麼呢?是跟家人還是朋友在一起?她平時都做什麼消遣?她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嗜好或習慣?為什麼以前他從來都沒想到,她也從來不曾主動提過。
怎麼會突然告假?是累病了,還是昨夜酒喝得太多了?是有急事,還是有心事?
等等,他的心,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是在想念她嗎?他居然會對一個下屬牽腸掛肚,為了她而胡思亂想。
笑話,怎麼可能?他是堂堂雷氏家族的風流二少,那個擁有過的女人多如浮雲,視愛情為身心調劑的瀟灑男人,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坐立難安?
對!浮雲。任何女人在他的生命裡都只是過眼雲煙,他絕不會有任何的眷戀與流連。
可是,他擁有過俞晴嗎?俞晴屬於他的嗎?自信、自傲的他居然被自己問住,被這個答案困住了。
真是庸人自擾!他枯坐在這裡瞎猜個什麼勁,這種姑娘家的不幹不脆、扭扭捏捏哪裡是他的風格?與其在這裡心神不寧胡思亂想,倒不如打個電話給她,請她出來喝個下午茶不就結了。當初給她手機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可以隨時隨地聯絡到她?
說做就做。
撥了號碼,雷霆霄坐立不安的深吸了一口氣,清了清聲音。
「你在哪裡?」才響了兩聲就接起來,說不定她也正在等他的電話。
(我在我家裡!)黑雕顏疲憊地端詳躺在手術床上的俞晴,沒好氣的應了回去。
是男聲?雷霆霄始料未及,滿腔的熱情充塞在胸口;他像是突然挨了一拳,訝然無言。
靜默了二秒鐘,雷霆霄好不容易找到聲音。
「請問,你是俞晴的家人嗎?」俞晴總不可能是石頭縫裡蹦出來,有父親、有兄弟很正常呀!
(我姓黑她姓俞,你說我會是她的家人嗎?)黑雕顏的口氣又硬又酷。
情況明朗,這下子雷霆霄心裡可真是閃電加打雷,暴風雨大起了。
「俞晴在嗎?麻煩你轉告她,我是她老闆,我有公事要找她談。」他端出老闆的頭銜,以平衡不安的心緒。
(我不管你是她的老闆,還是天皇老子。俞晴正在休息,沒空接聽任何人的電話。)說完,黑雕顏直接關掉手機電源。
醫生有義務保護病人,更何況俞晴在他的心目中,早已經不是病人的身份那麼單純;只是……他為什麼看不起他?為什麼會如此生氣呢?
真可笑!他憑什麼看不起他?他有什麼資格對他充滿敵意與不屑?論可惡,他的程度絕不會在自己之上吧!而心底真正氣的對象,不是天底下的男人、不是他,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