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在那裡生活得很好,為何不可以再待下去呢?難不成剛剛那些人… …「我沒殺死剛剛那幾個人。」他一眼就看出她在擔心什麼,不過他雖然沒殺了他們, 卻廢去了他們的武功;在這終日覆蓋著皚皚白雪的雪行山上,平凡人是無法活著走下山 的,他們活不活得了端看老天爺。
聽他這麼說,她臉上明顯露出懼意,他的意思是說那些人可能還會再找她是不是?
這樣她要上哪兒去?她能蔽身的地方就只有那裡呀!
「別擔心。」他說過會保護她的,不管在任何時候,她的身邊一定會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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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兒不能下山。」
聿靈楓凝視著不再往前多走一步的練君行,在她的眼底,他看到了恐懼,明白她即 將面對的是個與這兒完全不一樣的新世界,她會怕也是理所當然的。
「別怕,一切有我在。」他輕柔的擁她入懷,想藉此消減她的不安。不管她同意與 否,他都得帶她下山。
「我不要下山。」也不能下山,當初爹娘拚死的把她送到這兒,她不能這樣就離開 。
他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昨晚跟她提起時她還一臉笑容,雖是不明白他說什麼,也 總比現在這倔強著不走來得好。
他不想勉強她,可這件事卻也容不得她反對,他不願跟她分開,若不帶她下山,他 遲早會在這雪行山上變成冰雕。
「君兒,剛剛那些人沒死,他們可能會再找到你,而且將來還會有更多人上山來, 到時你應付得了嗎?」他不想嚇她,可若不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很難讓她心甘情 願的跟著他下山去。
聽他這麼說,她倏地抬頭看他,「楓要離開我?」他不是說會陪著她嗎?
當然不,就算是用綁的,他也要把她給綁下山,永遠不讓她離開他。
「我無法在這裡待太久,再多待下去我會死。」也許誇大了些,不過這是非常有可 能發生的事。
只是,他很好奇她是怎麼在這兒生活的?若他猜得沒錯,她住在這雪行山上應當有 段不短的時間,這雪地裡寸草不生,她吃什麼?而這樣的氣溫,一個嬌弱的女孩怎能熬 得住?
他會死!?楓會死……不要,楓不能死!
「君兒希望我死嗎?在這裡就算死了,身體也不容易腐化,拿來當銀狐的食物剛好 。」那隻狐狸對他還有成見,想必它是很樂意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他說得輕鬆自在,可懷裡的人兒卻難過得緊緊抱著他,小小的頭埋在他胸前猛搖個 不停。
「不要、不要,楓不能死,要死君兒死就好了,你不可以死。」嗚……他說要陪著 她的,他卻說這種讓她很難過、很難過的話,她不要再有人因她而死了。
「別擔心,一切都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的。」為了她,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掉。
「可是……」她不知道,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離開這裡,一旦離開了雪行山,她有 可能會死。
她的命是犧牲許多人的性命換來的,為了他們,她是不能這麼輕易就死掉的,可是 如果死了,她就能見到爹娘他們了,而且她想下山,想看看這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她的 眼界裡一直就只有皚皚白雪和一望無際的天空,她想看看其他的面貌,和別處的天空, 就算因此而送命,她也應該……「君兒?」看到她眼裡的猶豫漸漸轉變成堅定同意時, 他感到非常高興,卻也莫名的感到不安,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是他多心了嗎 ?
「好,君兒和楓下山。」決定了,她要和楓在一起,已經多活了十幾年,也算夠多 了。
他微笑著再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去,心裡的喜悅早將那抹不安給掩蓋過去,他只想馬 上帶著她到各地去,讓她體驗當「人」的樂趣,師父所交代的任務也被他理所當然的拋 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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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行山山腳下的茶店裡,紀石父女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對俊男美女,紀寶兒的嘴巴 驚訝得來不及收起,而紀石則是震驚的將手上正在擦拭的茶壺給摔到地上。
聿靈楓帶著練君行入座,絲毫不想理會那對父女的蠢樣,不過他倒是很懷疑那一心 阻止他上山的老頭子到底隱瞞了什麼?他顯然是識得君兒,從他臉上他除了看到震驚之 外,似乎還有著一抹心安。
綜合紀石之前的行為,他敢篤定他一定認識君兒。
他跟君兒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她、她是雪女?」紀寶兒稍稍回過神,看著練君行的眼裡有著驚艷。她從沒見過 這麼……這麼「特別」的女子,她的容貌簡直就不是用美麗足以形容的,她根本就不是 人,人不可能長得這麼好看,她就像無瑕的仙子般讓人移不開視線。
就連她也被迷惑住了,她是雪女,她一定是雪女。
「她不是雪女。」聿靈楓早料到紀寶兒會這麼問,雪女之說是他們告訴他的,他們 卻從沒見過君兒,不,沒見過的或許只有紀寶兒而已。
「她不是雪女?」過於震驚的紀寶兒,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比自己還脫俗絕塵幾 千幾萬倍的女孩。
「真正的雪女還在雪行山上,而她……是雪女的徒弟。」聿靈楓語出驚人的道,末 了還給練君行一個安撫的微笑。
既然他們把君兒當成了足以迷惑人心的雪女,他何不順應他們的想像,但為了套出 紀石心裡的話,稍微更改傳說的內容也是無可厚非的。
「她是雪女的徒弟!」可憐的紀寶兒,現在已成了鸚鵡。
「姑娘,在下相當清楚自己說過哪些話,你不必再重複一次。」看來這紀寶兒嚇得 不輕。
「少俠是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卻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紀石板著一張老臉,好似 在指責他不該將這「雪女的徒弟」給帶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