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雁,你怎麼如此孩子氣?」花祖兒真是怕了這位姑奶奶了,這樣的人、如此的性子,根本不像是姊姊,反倒跟個孩子一樣。
「祖兒,你可憐一下我吧!」火雁躁鬱地努著唇,走來走去。「都三天了耶,我乖乖待在花轎和後院裡三天了,好悶啊!祖兒,如果你不希望你的姊姊被悶壞、成了白癡,你就放我出去走走吧!我保證很快就會回來的。」
「不行,不是我不讓你出去,而是你的身份,要是讓逍遙山莊的人發現了,那爹娘的顏面何存?到時候我怎麼跟所有人交代?」
「哎呀!逍遙山莊的人怎麼會發現呢?我會很小心……」火雁突然頓了頓,懷疑地問:「逍遙山莊?咦,這名字好熟悉啊!我在哪兒聽過呢,在哪……」
「呃!不不不,你不可能聽過的。」糟了,可別在這個緊要關頭讓她想起箇中的不對勁。「逍遙山莊是做買賣的,你對營商又沒興趣,怎麼會知道呢?」
也對!她只對江湖軼事有興趣,喜歡聽那些刀裡來、劍裡去的英雄事跡。
「對了,祖兒,我到底要嫁給誰?」她現在才想起這個重要問題。
娘也說了,她的丈夫雖然出身商賈世家,可擁有一身不錯的武藝,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人物哩,洞房花燭夜見到他,她一定會很開心的,所以她難得忍耐地等著答案揭曉。
但最近真的挺無聊,她突然沒了耐心。
「現在問不會太晚了嗎?」真是個糊塗新娘。
「你說啦!」
「這……洞房花燭夜,你自己去揭曉吧!」花祖兒語多保留地轉移話題。「對了,既然你不想出門,那趕緊休息去。」
「不,我要出去,讓我出去走走吧,祖兒。」火雁的注意力果真被轉移了。
「可是你准丈夫就住在前院,你不怕他發現?」她真是大膽耶!
「發現又如何?他敢多吭一聲,我就要他好看。」火雁發狠地道。
也因此,她才沒那麼在意會去嫁給誰,反正對她來說嫁誰都一樣,只是想換取自由而已,丈夫要是敢囉唆,哼哼……
「唉!算了、算了,要去就去吧,快去快回。」花祖兒無力地道。
他實在同情准四姊夫,可想而知,根本沒人擔心火雁出嫁後會被欺負,大家只擔心她不知道何時會被休回家而已。
也難怪鳳小邪在火雁出閣前,叮嚀的不是她絕對不可能遵守的三從四德,只告誡女兒,千萬不可以欺負丈夫。
「祖兒,你真好。」
「等等!」他喊住了她的腳步。「雁,你就穿這樣出門?」
火雁看了自已一身大紅嫁衣,拍了拍額際。「我去換衣服!」
沒多久,一個瀟灑的小俠客出現在他眼前。
「我可以走了?」她雙手插腰,好不得意地問。
祖兒再度驚歎。火雁渾身上下沒一點女兒家樣,扮起少年郎,倒是比他還瀟灑哩!這是什麼道理?
他不禁搖頭了。
***
運氣真好!
想不到今夜這城裡竟然在迎神,都入夜了,整條大街還是熱熱鬧鬧、人聲鼎沸的。
火雁目不暇給地四處張望,手上還拿了串糖葫蘆邊走邊吃,開心極了。
由於眼睛只顧著看熱鬧,沒去留意。突然,被人群一推,手上的糖葫蘆也因碰撞而飛了出去。
「哎呀,推什麼推,我的糖葫蘆——」
一個眼神詭譎的人連忙跟她道歉,可火雁根本沒空理會,她一心只注意她的糖葫蘆。
抬頭望去,才發現那糖葫蘆就這樣不偏不倚地飛黏在一個白衣公子身上,讓俊俏的公子頓時變成了跳樑小丑。
「是你?」她就算扮成四不像,他也一樣認得。
盯著始作俑者,臉色鐵青的解君遙輕易的認出了這個膽敢扁他最自傲俊臉的女子,高漲的怒焰讓他忘了該提醒她的事。
「是你!」火雁瞪大了眼,這個害她丟臉、不得不在她娘的炮轟下嫁人的男人,就算化成了灰燼,她也不會忘記。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兩人都責怪對方,自己會陷入這種被逼嫁(娶)的地步,對方都必須負點責任。
「你這女人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在蘇州嗎?
真倒楣,竟然又遇見了她。
「笑話,我來這裡遊玩不行嗎?只有你能來啊?」不對,雖然這裡要找出認識她的人微乎其微,可火雁還是難得地提高了警覺。「女……你剛剛說什麼女人?算了,本公子看你老眼昏花,就原諒你一次。」
老眼昏花?!可惡!
「公子?哈哈哈——」解君遙不懷好意地訕笑,故意朝她的胸部瞄了兩眼。「嗯,的確挺像個『公子』的。」
上天啊,原諒他的刻薄吧,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已殘忍呀!
火雁順著他的目光走,在察覺他的話中有話後,立刻毫不客氣地用力一踢——
「去死吧你——」
「哎呀呀!還是這般潑辣。」解君遙早有準備,輕易地化解她的攻勢。
「那又如何?看招!」火雁再也無法隱忍,準備開攻。
「嘖嘖!別又來了,今天我可不想惹事。」他還有些理智,連忙聲明。
要真在迎娶的半途上惹事,傳了回去,他爹娘肯定會宰了他。
「惹事?」火雁也趕緊住手。
是喔!她現在的身份是新嫁娘耶,如果讓婆家知道她在出閣的半途跑出門玩,甚至還跟個男人當街打鬥……
她可不想還沒進門就讓人給休回家,那她娘肯定會賜她白綾一條上吊去的!
「哼,誰要和你打?是你先來惹我的。」要不她才懶得理他。
「是嗎?」解君遙心裡直冒火,嫌惡地將黏在身上可笑的糖葫蘆丟向她。「敢情這糖葫蘆是你用來跟我『示好』的?」
火雁閃過了他丟來的糖葫蘆。「要我向你示好?下輩子吧!」
兩人同時哼了聲,很有默契地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並暗自在心中祈禱——這輩子永不再見!
解君遙走著、走著,心裡的良心突然又冒出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