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現,他太不瞭解他的小娘子了,不是不怕他嗎?為什麼要唱這樣的歌兒傷他的心?
唉,還是繼續聽下去吧。
瀑布下——
「猜得出我的謎題嗎?」聶輕以手按高眉尾仿某人瞪她時的凶樣。
「你在罵爹!」東方徹指控,白癡都懂她的暗示。
「這可是你說的,我什麼話都沒說。」聶輕在撇得一乾二淨之餘,順便踢起一江水潑向東方徹。
「好哇,你騙我。」心生不滿的東方徹伸手捉住她的腳踝,使勁下拉:「看我怎麼處罰你!」
坐在樹椏上的聶輕根本沒有著力處,雖然她會武功、雖然她也曾努力掙扎過,但還是被強拉下水。
聶輕的尖叫瞬間被湖水給吞噬。
東方徹大笑著爬上岸。
叉著手看著滅頂的她在水面下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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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從瀑布頂端飛沖而下的黑影教東方徹愣住了。
是爹!
只是爹的臉上卻是不見一絲血色的蒼白與狂怒。
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急衝到潭邊的東方任張目四望,早已失去聶輕的蹤影,徒留下她掙扎揮舞的雙手所激起的漣漪。
他還是來遲了嗎?
東方任轉頭瞪了兒子一眼,決定等救完人後再來教訓他的行事莽撞與輕率。
匆匆褪下外袍的東方任像滿弓的箭矢般迅速躍進湖裡。
雖是太陽高掛的正午,但透進湖裡的光極這有限。任憑東方任瞪大眼就是遍尋不獲聶輕那嬌俏的翠綠身影。
該死的,她什麼衣裳不好穿,偏要穿和湖水一樣的顏色,害得他一見到隨波飄蕩的水草便瘋狂地以為是她,游近後才發現空歡喜一場,連帶的也離絕望更近。
她該不會是被湖底的暗流拖到更深的地方去了吧?
打算換氣好潛向深處搜尋的東方任,甫一探出湖面便傻住了。
原以為凶多吉少的聶輕此刻正好端端地站在岸上,還一臉狐疑地回視著他。
東方任的心急焚瞬間讓狂怒取而代之。
匆匆上岸,看著捧著衣服迎向他的東方徹,東方任早已沒了穿衣服的耐性。
他伸手抓住聶輕的肩猛力搖晃著,大吼出他心中的恐懼:「你在幹什麼?」
「我,我在陪阿徹玩兒啊。」聶輕覺得自己快被搖昏了。
「玩?你有幾條小命可以拿來玩?知不知道你差點嚇掉我半條命!」
「爹,你不知道輕輕的泳技極好嗎?會泅水都是她教的。」
「你說的是真的?」東方任望向兒子。
「當然。輕輕還能直挺挺地浮在湖面上動也不動長達半個時辰哦,猛一看還真像具浮屍哩,就因為被她騙過太多次了,我才敢和她開玩笑。」
聶輕不安地絞著手,囁嚅:「我只想讓阿徹的身子健康一點,才會斗膽教他泅水的,你如果不喜歡的話,明天起我不會硬要阿徹陪我玩了。」
「爹,不要。」東方徹陡地跪了下來:「是我的錯,我不該開玩笑惹爹生氣,要處罰就罰我吧。別不許輕輕我在一起,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東方任的手朝東方徹伸去。
以為父親想打他一頓的東方徹緊緊地閉著眼,沒想到東方任的手卻停在他的頭上,摩挲著: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盡責的爹,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但我從未認真注意過你,甚至忘了你有多大了。」要不是聶輕,他還會繼續忽視下去。
「爹······」
「起來吧。」
「是。」
東方任突然想起一件:「對了,以後不必再偷偷摸摸地練武了,明兒起就由我親自教你武功。」
「真的?」興奮的東方徹雙眼閃亮。
「我的話豈有收回的道理?」
「太好了,阿徹。」聶輕開心地搔弄著他的發。
「嗯。」東方徹用力點頭,眼裡有著開心的淚光。
「你不生我的氣了?」聶輕偏頭打量東方任。
他臉上的線條仍是沒有放柔的跡象,但也不是噴火巨龍,是因為現在是大白天嗎?沒有了「初夜」的陰影,她便能放鬆心情地和他說話。
東方任是生氣,更發狂得想揍人,只是一想起她先前哼的歌謠,他又忍住了。
也才發現她的衣著有多不恰當。
天熱貪涼的她穿得既單薄又是紗類的料,一入水,濕透的衣服便像第二層皮膚般緊貼著她,連最底層的褻衣都隱隱若現的。
東方任粗魯地抓過方才脫下的外袍披在聶輕身上,又懊惱發現開前襟的外袍遮蔽不了太多的春色。
他皺著眉,將她的手拉起穿過袍袖。
東方任手上的熱度穿過變冷的衣料直透聶輕骨髓,讓她不自覺地輕顫著,更想推開他,離他遠點。
她的抗拒換來他的沉聲喝令:「別亂動。」
他替她穿好外袍,再將腰上的繫帶緊緊地打個結後,這才退後一步審視。
他的袍子穿在好身上寬大得可笑,丑雖但能將她包得密密實實的,不至於讓春光外洩:「勉強湊和著吧,回房後馬上將衣服換下。」他命令。
「唉呀,太陽大得很,只要曬上半個時辰後保證身上的衣裳便能幹透,何必這麼麻煩?」聶輕說完掙扎著就要脫下這礙事的衣服。
「你敢!」東方任死命瞪她。
她敢讓別的男人瞧見她這副出水芙蓉般的撩人模樣,他非一掌劈死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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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瞧見聶輕的小臉出現在柱後,馬房管事韋大忍不住抱頭呻吟,這一刻,他真想拔腿就逃。
但若真是逃了,讓堡主知道他怠忽職守後免不了又是一重罰,無奈之餘,韋大只能硬著頭皮,喝令不爭氣的雙腳別抖,然後硬是裝出黑臉,對上聶輕。
「韋大,我老往馬房跑,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糟了,韋大的心在哀號,他不該被夫人的笑容所迷,害得他拚命板起的黑臉破了功不說,還不知死活地回了她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