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東方任的學生表情看來,確有比造反更嚴重的事在堡內發生,但名霄想不出是什麼,只得靜靜地等著下文。
「堡內的秩序一如以往,不,甚至比以前更好,自動排好輪班表不說,連先前在值勤時常見的小賭、摸魚事件全沒了,每天早上還主動上校場練拳,來勁得很,像——」
像在暗示沒有他這個堡主也可以似的。
唉,想想,還真是可悲啊。
「堡主——」
東方任無奈地打斷名霄的話:「你回來自請處分,我可以減輕你和宸因的罪罰,就一併押進黑牢吧,等我想到解決這些混亂的方法後再放你們出來。」
對於處罰,他開始生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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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牢的石壁是極堅厚的。
就算聶輕知道左右隔壁關進了名霄和宸因,她還是沒辦法聽到他們的聲音,更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好。
祁烏手中的一把鑰匙輕易地解決了她的問題。
他打開厚重的鐵門只留下外面的鐵柵,這一來三人雖然不能見到彼此,但交談沒有問題。
而祁烏也不致違反了堡主的命令。
不過,他所得到的回報卻是極為慷慨的,除了三人的真心道謝外,還有聶輕的燦爛歌聲。
「那天晚上你們出了城門後呢?發生了什麼事?」聶輕急欲知道故事的發展。
「你下的藥量根本不夠,還沒到天亮,霄就醒了,早知道就讓他吃兩顆。」宸因笑著抱怨。
「不行啦,雖然楊諒大夫一直誇口『不願醒』的藥效,但因為他也沒吃過,再加上這藥已放了好幾年,誰知道會不因時間過久而變質,若是連吃兩顆,萬一藥量過重毒死名霄豈不弄巧成拙?」
「天啊!」名霄哀號。「你們竟敢餵我吃怪藥?」
「別擔心,又沒發生什麼事,安啦。」聶輕以笑來掩飾自己的罪行。
兩人的沉默讓她心中起疑。
「真的發生事情了?」聶輕驚叫。
「沒有,只是些口角罷了。」名霄插嘴。
就在他以為順利地叉開話題後,有問必答的宸因突然冒出一句:
「我怕霄醒來後生氣,但打又打不過他,所以情急之下再次以唇堵住他的嘴……」
然後,不管聶輕如何拉長耳朵,就是聽不到任何聲響。
「然後呢?」受不了沉默的聶輕催促著。
如果她能看見兩人,就不會繼續這荒唐的追究,兩人的臉因為思緒又飄回那一吻而變得火紅起來。
「咳!咳!」打破窒人沉默的是名霄,但他卻不知該如何制止聶輕的好奇。
他突然發現讓自己的小妻子和堡主夫人在一起是極危險的事,將來聶輕不知道還會灌輸宸因什麼奇怪的思想。
該死的!宸因甚至還不是他的妻,雖然他們早已——
「堡主夫人,名霄是個血性男子,再加上宸因趁他意志有些混亂時親近,兩情相悅下有肌膚之親是極自然的。」替名霄解圍的是祁烏,不過,他的聲線早已僵硬。
「『不願醒』果然因過期而變了!」這是聶輕唯一能想得到的結論。
「不是。」
「不然,你們怎麼會——」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聶輕!」會讓名霄連名帶姓地喊她,事情肯定很嚴重了。
「幹嘛啦?問問而已不行嗎?我是關心你呀,萬一吃出病來怎麼辦?」
「宸因不需要靠藥就能引誘我。」名霄氣急敗壞地大吼。
流竄在黑牢裡的弔詭氣氛讓聶輕驚疑不定,拚命嚥口水好平復心中的恐慌,掙扎了半天後終於擠出:
「天啊,那不是很痛嗎?為什麼宸因到現在還活著?」
不是應該痛死了嗎?
「聶輕!」名霄再次暴吼。
在祁烏的咳嗽聲中,聶輕似乎有點兒明白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話很蠢,為了掩飾尷尬,她只得裝笑。
也赫然發現自己信之不疑的疼痛似乎變得非常可笑。
這是怎麼回事?
只是,她再也沒機會去找東方任問個清楚。
看來,他是不打算放她出黑牢了,唉。
第七章
這是一場意志的競賽。
誰先妥協,誰就輸了。
東方任絕不許自己心軟,他也討厭輸。
唉。
為什麼這樣的他,卻忍不住抬腳往黑牢走去?每每走到半路卻又被聶輕的歌聲給震住,耳裡聽著她的聲音,心中卻有如萬隻螞蟻啃噬般痛苦。
那一點一滴的滲透讓他不安,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夠強的意志與這股力量對抗。
他不喜歡,而且有預感還會得到更多的阻力和反抗——如果他沒對關在黑牢裡的三人做出適當處置的話。
堡中的反彈愈來愈大,而且益加明目張膽。
衣服洗不乾淨、房間亂七八糟就算了,最過分的是連泡壺茶都有怪味道,更別提難以下嚥的三餐了。
唯一讓東方任感到欣慰的是冷沒君的態度——他絕對中立。
他曾幫聶輕將名霄從地牢中救出,卻也完全遵守東方任的禁令,他甚至沒有靠近黑牢一步。
他的堅持看在備受冷落的東方任裡,卻有著莫名的感動。
以前他總認為屬下的服從是天經地義,卻從沒想過徒具形式的服從只是表象,發自內心的尊敬才是最可貴的。
可惜啊,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會懊悔。
不去想他的頓悟會不會來得太遲,東方任只是專注在自己交辦予冷沒君的事:
「將姒光給逐出堡了?」
「是,一切遵照堡主的吩咐。」
「姒光私藏的珠寶首飾也全部追回來了?」
「是。」冷沒君一擊掌,便有人抬進一大一小兩個箱子,他打開箱道:「這些便是姒光想偷叱霰イ你y兩與珠寶。」
東方任滿意地點點頭:「交到帳房即可。」
他並不在乎那些價值不菲的珠寶,但姒光卻必須得到該有的懲罰,否則不足以服眾。
少了他的保護再加上身無分文,以及文圓百里沒有一個人敢接收東方任不要的女人看來,姒光的下場是可以預見的。
「知道堡主下令將姒光逐出堡後,堡裡的人個個鼓掌叫好,姒光是在眾人的幸災樂禍與噓聲中狼狽地走出無央堡,甚至還有人拿發臭的雞蛋、爛菜丟她。仗著堡主寵愛而作威作福的她,如今是得到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