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以淚洗面的聶夫人,她虛弱的身子本就讓邵歧擔心,沒想到,過度悲傷的她在半年後也仙逝了。
是聶嗚已辦理嫂子後事的草率讓邵歧起疑。
幾經調查後,邵歧才知道心腸惡毒的聶嗚已買通官府上下以及驗屍的仵作,捏造聶夫人的死亡證明,以心力交瘁而死便草草結案。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原來,歹毒的聶嗚已在嫂嫂的飲食與湯藥中加入慢性毒藥,日積月累後便毒發身亡。
夫人的死讓邵歧明白聶輕將會是下一個目標,為了保護小主人,他機警地將九龍印藏了起來,之後,便帶著聶輕住到小木屋裡,從種菜到煮食全自己動手,讓聶嗚已再也沒有任何下毒機會。
不想讓小主人手上沾滿血腥的邵歧決定自己報仇,可惜的是,奸詐的聶嗚已在這幾年內陸續派人暗殺當年參與下毒或假扮劫匪的共犯,讓聶應元一案成為死無對證的懸案。
邵歧本以為在自己的保護下,聶輕的安全絕對不成問題,沒想到遍尋不著印信的聶嗚已竟打算將聶輕嫁給他收養的白癡義子,想借此在幕後掌控擎雲莊的所有產業。
氣不過的邵歧才會使聶輕在拜堂時故意裝瘋,徹底斷了聶嗚已的貪念。
白絹上只記載到此。
「這白絹大概是你十三歲時寫的。」東方任歎道。
「嗯。」悲傷不已的聶輕早已哭倒在丈夫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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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緊摟著聶輕的東方任,以另一手拆開信封。
邵歧只寫了短短幾行字。
堡主:
請不計一切代價阻止聶輕任何想報仇的意念。
當初我教聶輕武功是讓她防身,而不是讓她報殺父之仇。
還有——堡主在娶聶輕之前曾親口對我許下的承諾,請務必辨到!
看完了信,東方任終於知道邵歧要他做什麼了。
邵歧要東方任替他完成遺志——殺了聶嗚已好為聶輕報殺父之仇。
他明白邵歧的暗示,娶了聶輕後,聶輕的血仇便成為他的責任了;其實就算邵歧不說,他也絕不會讓聶輕的手染上一丁點兒血腥的。
這一刻,東方任心中充斥的不是佩服邵歧的苦心安排、也不是讚歎邵歧的忠心為主,而是深深地感謝,感謝邵歧對聶輕無怨無悔的付出,在他的盡責保護與刻意隱瞞下,才有今日這個能隨口唱出無憂歌聲、讓全堡的人甘願為她而與嚴厲的他對抗、讓他東方任掛心到無法自拔的聶輕。
東方任右手握拳,只見手掌中冒出幾縷輕煙,再張開手時,原先在掌中的信紙已變成紙粉飄落。
這一來,除了他和死去的邵歧外,再無第三人知道信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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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兩人站在邵歧的黃土墳前致意。
聶輕臉上的淚痕仍在,但悲傷已明顯控制住了。
「歧叔的墳太簡陋了,我看改天將歧叔葬在你爹娘的墓旁吧。」東方任道。
「謝謝。」
「別謝我,我只是略盡棉薄之力罷了,比起歧叔為你做的簡直是天差地別。唯有如此,才能表達我對他的感謝了。」
聶輕仰著頭看他:「答應我,別殺了叔叔一家人為我報仇。」
「呃?」東方任一愕。
「你定在納悶我是如何猜到的,是不?」
東方任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我的表情真如此嗜血?」
「你忘了,你的娘子可是善於猜謎的?」
「下次記得提醒我,別想隱瞞你任何事。」東方任歎道。
「當年,歧叔是個黑白兩道都想追殺的江洋大盜,敗在父親手下手,他以為自己難逃一死,沒想父親不但放過他,甚至給了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從此歧叔便隱埋名地在擎雲莊住了下來。」
「我不知道還有這段典故。」
「這故事是我長大後,歧叔才告訴我的。」
「所以他才會一肩扛起所有的事,將殺了聶嗚已當成自己的責任,因為他想報恩。」東方任懂了。
「歧叔的心願並不會因為他的入土而終結,他也絕不會讓武功平平的我去送死,從你不讓我瞧一眼信上內容看來,歧叔定將這件事交付於你。」聶輕伸出食指點住東方任的唇,也封住他的反駁:「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殺人,才自願擔下這重責大任,但我又何嘗忍心讓你的手因我而染上血腥?」
「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
「只要將叔叔一家人逐出你的勢力範圍即可,我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他們。」
「這樣的懲罰對聶嗚已而言未免太輕了吧?」東方任頗不以為然:「我可以殺了他們,而且神不知鬼不覺。」他輕描淡寫地像在談論天氣,而不是幾條人命。
聶輕為他的不在乎而眉頭緊蹙。「我不喜歡你動不動就將人命掛在嘴上的輕蔑。」
「知道嗎?我這一生征戰無數,手上、刀上已不知染上多少血腥,不在乎多加上聶嗚已一個。」
「那是異族、那是你為了生存不得已的征戰,無可厚非。叔叔雖壞,卻還是我的血親,殺了他也無法讓我的父母復活,卻會讓你我之間蒙上一層陰影。現存,我只有你了,我不要你為了我而殺人。」她上前一步,雙臂環住他的腰,耳貼在他胸前傾聽他的心音。
「好吧,不依你。」東方任被說服了。
「謝謝。」她踮起腳尖在他頰邊印上一吻。
「現在只剩下一個謎還未解開。」東方任沉吟。
「什麼謎?」
「九龍印。邵歧曾在信中提過他將印信藏了起來,沒說藏在哪裡。」
「沒找到九龍印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可不是那沒用的聶嗚已。」東方任冷哼。
「是,我忘了,我的相公是個神通廣大的自大狂。」聶輕回他一個賴皮的笑。
東方任將她擁入懷中。「對我而言,有沒有九龍印並無損我接掌擎雲莊的產業,但我想恢復你的身份,讓外界知道你才是擎雲莊唯一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