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是純巴洛克式的皇廷建築,神秘而詭異,環視四周的鐵欄杆,彷彿在警告入侵者不可跨越雷池一步,攀延彎曲的青籐捍衛著城池底下冶艷玫瑰,幽暗的窗戶透露著堡中的冷清無人,死氣沉沉地令人感到汗毛直聳。右邊卻與左邊完全成對比,渾然的羅馬慵懶風情,鵝黃色的磚頭,整齊劃一的搭成一座高聳入青天的燈塔,紫白藍三色風信子,靜靜地低垂著莖枝,偶爾因一陣風的撫動而左右搖擺,猶如一群舉棋不定的小孩子,也添了抹稚氣愜意。
雖然左右之間以一層夜燈劃分,但乍看之下,它們仍是一體,而且奪天之光似的傲立在天際間。
凝楓衡量著堡的面積大小,同時一邊走一邊熟記四周的地理環境。
「這是一座很美的基地,或許,也是他們的軍事重地哩!」海月呼著氣。
台灣此刻正值酷熱的暑季,而這裡,卻帶著幾許的冷意,就連白天也不例外。
「你喜歡?」老實說,凝楓自己也對這建築的架構讚賞著。
「如果它是我的。」而現在,顯然它不屬於她。
一個新的構思,緩緩地在凝楓的腦海裡出現,「那就把它奪下如何?」
「奪下!」海月瞪亮了雙眼。
***
「銀奴,快來啊!」紫心開心地在森林裡奔跑。這是第一次她出堡來玩,上次銀奴允諾之後,左赤便一直藉故找他,害她都沒辦法出來舒鬆筋骨,今天一定要玩它個夠本。
「小心別絆倒。」銀奴泛著淡淡的笑意,輕言細語地叮嚀著。
他很高興紫心並沒有因為孤獨而忘了快樂。她一直是一個很令人欣慰的女孩子,從小是,現在也一樣。
他本以為紫心離開國家研究中心,事情便就此打住告一段落,但是,現在卻跑出一個司徒凝楓,因而再次勾起了左赤的記憶。
那男人究竟是誰?為何他會與紫心扯上關係?他的目的是什麼?又為何左赤會認為他與南宮家有關?如今,他根本不明白左赤的想法;左赤知道了些什麼?與司徒凝楓有過什麼樣的交談?……
又要抉擇了嗎?當初的痛苦掙扎,難道還要再感受一回?這次他最終的選擇,也許是紫心,但,左赤呢?……
左赤對他的決定會有所誤解,又或者有更激烈的反應?
「銀奴,快來,有小白兔哪!」紫心小心翼翼地跟著小兔子後面走,它跳一下,紫心便躡手躡腳的跟進一步,臉上的表情逗趣極了。
銀奴會心的笑著,暫且拋開那些煩人的事。紫心小時候也很愛和小兔子玩,尤其是雪白毛軟的小兔子。
記得有一次,他買了一隻白兔給她,她疼愛極的捧在她小小的手掌裡,老是愛它比他多一點。
「別跑嘛!和我一起玩啊!」紫心用著可愛的腔調和白兔說話,而它果真轉頭看向紫心,紅透的眼球煞是迷人。
「噓……」銀奴示意紫心別出聲,一個閃身,可愛的白兔便被銀奴捧在手中。
「天哪!你怎麼辦到的?」紫心的嘴形成O狀,還不忘給予掌聲。
銀奴輕輕地把白兔放進紫心的懷裡,見她擁緊了才放開手。
有那麼一瞬間,紫心的腦海裡飛掠過一個畫面,不過,她來不及辨認便消逝了。
「怎麼了?」銀奴問。
紫心從發呆中回過神,也發現自己正一直的看著銀奴。「你……和一個人好像哦!」
銀奴不動聲色的假裝專心撫著白兔軟綿綿的下頷,其實,心裡簡直慌得不成律了。「是嗎?」
「嗯!」紫心回答得肯定。不過,接下來的話……「可是我忘了他是誰,還有他的長相。」
忘了?……銀奴好笑的爬了一下長髮。無奈……不知道長相,卻還說他像那個人!?
無所謂,讓紫心慢慢想,反正就算她現在知道,未必對他們有利。「我們回去吧!」
「嗯。」紫心乖乖地答應,隨即把白兔放下來。
呃!銀奴吃驚地看著紫心用滿足的神色目送白兔離去。「為什麼不帶它回去?你不喜歡?」
「當然喜歡。」紫心回答。「只是,這裡有它的家,它的親人和朋友;我不希望它不快樂,也不要它和我一樣感到寂寞無助。」
銀奴察覺紫心的眼神,正眺望著無邊的天際。
不!紫心,你不會寂寞無助!你還有大哥我啊!別失去你的笑容,大哥不希望你忘了快樂。
「下次要再陪我來看它們喔!」紫心的情緒變化還真迅速,上一秒才正自艾自憐,下一刻便換上俏皮的口吻。
「它們?」銀奴朝紫心手指筆的方向看去,才明白了「它們」。
一群小白兔圍著樹幹,怯生生的眼神彷彿害怕著他們,有大有小,大概是一家子伙兒吧!
是啊!就連小白兔也有家人,那紫心呢?她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他……而左赤,至少還有右青啊!
「回去吧!」紫心輕鬆的口吻,猶如在那頭等著的,不是無情的枷鎖。
銀奴跟了上去。是的,毫無疑問,他必須選擇紫心;他要給紫心最美、最絢麗的生活。
***
「我們繼續上次的話題。研究呢?」左赤將帶入的曼陀羅放在桌上,攤著雙手放在沙發兩旁,不變的帥勁,一樣的冷漠。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研究不研究?」紫心的手中拿著一罐可樂,牙齒還極盡無聊地咀嚼著吸管。
「別再顧左右而言他,這次沒人能干擾我對你施以暴行地嚴加逼供;不說,對你只有不利可言。」左赤面無表情的要脅著。
他已把銀奴支了開去做別的事,否則銀奴又要反常的幫著這毫無關係的小妮子了。
紫心將眼眸斜向右邊的非洲曼陀羅。「死亡、恐怖,是不是最佳的代名詞?」這男人,邪惡得有點沒有人性,就好像黑暗之尊——撒旦的化身。
她幾乎可以想像出他不擇手段達到目的的方式。
「它,很美對不對?看著它,可以讓我聯想到毀滅的快感與刺激。你呢?想到什麼?」左赤點了一根煙,冉冉飄升的白煙包圍著他,又為他添了一股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