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時候來的？」他不安的看著她。
「早就來了。」她瞄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踮起腳尖，將東西放回櫃子裡。
她那無心的「一瞄」，讓他更加肯定自己又惹火她了。「那個……謝謝你的禮物。」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麼來打破僵局，儘管說出來的話可能會使情況更差。
其實黎以盼沒有生氣，她只是有些沮喪自己選的禮物竟然都不得他的心。不過，他既然都說話了，她總不能不回話，免得他又自作聰明的「認為」她在生氣。
「可是看來你似乎不太中意。〕
鍾衍外表看似平靜，其實心中宛如青天霹靂。
他果然又惹火她了！
「對不起。」他鄭重的向她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黎以盼吃了一驚。她又沒怪他，他幹什麼行這種大禮？
「不喜歡又不是你的錯。」黎以盼語氣淡淡的，有點氣自己為什麼老挑不到他喜愛的東西。
「對不起，盼盼。」他還是低著頭。
「我都說沒關係了嘛！」她都已經夠心煩的了，他還道歉個不停。「我要回家了，再見。」黎以盼無力的揮揮手道別。
原來男人比女人還難伺候，她連續送了三年禮，竟沒有一樣是人家喜歡的，她真是失敗。
「等、等等啊……」鍾衍情急之下拉住她。
黎以盼懶洋洋的回過頭，以眼神詢問他。
「那個……謝謝你的禮物，它們都好漂亮……」
現在想起來；他還真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記得他的生日了……
他一臉惶恐的樣子不禁讓她歎了口氣，拉下他想要套上的毛衣。
「不喜歡就不要勉強了，我又沒有因此而受傷。」才怪，
雖然她表面上看來不在乎，但其實她心裡刺刺麻麻的，讓她不舒服極了。
鍾衍洩氣的垂著頭。都是他的粗心大意惹的禍，不但忘了女孩子最在意的生日，連人家送了兩年的禮物也沒發現。
「我是真的很喜歡的。」他悶悶的說，像個得不到人疼的孩子般惹人憐。
黎以盼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又浮出來了。她走到他面前，看著低著頭的他，「我又沒有怪你。」她對他表現出難得輕柔。
「即使你真的怪我，也是應該的。」他還是悶悶的。
「你在胡說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為這個生你的氣？大不了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下次買給你就是了。」
「我很喜歡。我真的、真的很喜歡。」為了證明，他將毛衣緊緊抱在懷裡。
黎以盼看著地的動作，覺得有些好笑，卻又笑不出來，「我知道了，現在你開心了吧？」
他還是搖頭。
她又歎了口氣，舉手拿掉他的眼鏡。
「你到底在悶什麼？」這呆子，有時就是會有讓人意想不到的無謂堅持。
「我在氣我自己。」他真是羞愧得想死，「我竟然完全不知道你的生日，還讓你白白送了三年禮物。」
黎以盼身子僵了下，「我不在意。」她盯著他的眼，「真的，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他固執的說。
黎以盼真的很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竟然有人可以為了這種小事固執成這樣。
「聽著，我不過生日的，從來就不，因為那實在沒什麼值得慶祝的，我也沒有因為沒過生日而少長一歲，是不是？」
他點點頭。
「那就對了。」黎以盼很高興說服了他。
「那……為什麼你不過生日？歆歆說是有原因的。」
「她告訴你了？」賈歆歆這個大嘴巴！
「沒有，可是我想知道。你不願意說嗎？」他又露出可憐的小狗表情了。
看他這樣，黎以盼又不忍拒絕了，但她真的不想再提起這件事。
「不是不願意，只是……已經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為什麼。」
她說謊了，其實那段記憶永遠是那麼鮮明，彷彿昨天才發生。她又怎麼忘得了……那種被人拋棄的心痛？
「真的嗎？」他的語氣裡有明顯的懷疑，臉上也滿是不可置信。
黎以盼瞪了他一眼。「你敢懷疑我的話？」
「沒、沒有，只是……我覺得你看起來不怏樂。」鍾衍擔心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這一瞬間，黎以盼覺得自己得到了莫大的幸福感，那種幸福霎時轉換成了淚，幾乎盈滿了她的眼。
她忙亂的幫他戴回眼鏡，不自在的別開臉，強迫自己以玩笑的口吻說：「我怎麼會不快樂？我擁有這麼好的三位朋友，還有你，怎麼可能不快樂？」
「是嗎？」鍾衍突然覺得有些空虛，因為她並不打算告訴他原因，讓他很難受。
黎以盼回過頭，滿足的對他一笑。
在夕陽的餘暉中，鍾衍總覺得……她的笑容裡，哀傷大於快樂。
第七章
如果不是這種刀割似的痛，黎以盼大概早就忘記自己有心臟病了。
她並沒有生氣，在感受到心痛之前，她甚至是笑著的，所以她一點都沒有預期到疼痛的到來。
當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在醫院裡醒來時，她又一次鬆了口氣，再當她看到同樣守在她床邊的男人時，她甚至露出了一抹安心的微笑。
為什麼她總能在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這樣濃濃的幸福感？
她的主治醫生已經對她下最後通牒了，但她總當作耳邊風，只想用眼前的太平來掩飾一切，可隨著發病次數越來越頻繁，她終究還是躲不過病魔的摧殘。
鍾衍從瞌睡中突然清醒，正好對上她的眼睛。
「你終於醒了。」
他鬆了口氣，但同時也覺得筋疲力盡，她暈倒前的樣子嚇得他不知所措。
「我又不是豬。」她用虛弱的語氣撂狠話，威力減輕不少，但對他依然有效。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小小的咕噥，「你真的沒事嗎？」
「我好得很，你少詛咒我。」她沒好氣的說。
「你這女人怎麼老愛逞強？」他繼續碎碎念，「早知道就送你去醫院，不過，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