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她找尋著他的大手。
霍永晰主動握住她。她的手好涼,他將她的手舉至唇邊親了親,對她鼓勵地點點頭。
兩人走了進去,刺鼻的藥水味傳來,陳諭對閉目養神的慕容艾梅說:「老夫人,榛小姐來了。」
「小榛。」慕容艾梅馬上張開眼睛,無神的眼眸在看見陶榆榛後亮了起來,她虛弱地說:「別站那麼遠,過來一點。」
陶榆榛瞪著慕容艾梅,霍永晰牽著她的手走上前,接觸到慕容艾梅疑問的眼神時,他對慕容艾梅親切地一笑,自我介紹著,「我是霍永晰,老夫人您好。」
「霍永晰?『夜星』集團的……」慕容艾梅看了看他和陶榆榛相握的手,臉上浮起欣慰的笑,「好,好,小榛有眼光,你也有眼光,小榛是個好女孩。」
她又轉向陶榆榛說道:「難得你還願意回來看我。」
「我回來看你死了沒,好替你送終。」陶榆榛冷冷地說。
霍永晰蹙起眉,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好、好。」慕容艾梅不怒反笑,笑得咳了起來,護士忙過來檢查著。
陶榆榛縮了一下,看著慕容艾梅痛苦的樣子,悄悄向後躲進霍永晰的懷中,她低低地說:「永晰,我想離開這裡,我們走吧!」
霍永晰低頭看著陶榆榛忽然蒼白的臉,心疼地抱緊她輕聲道:「出口傷人,痛的也是自己吧??br />
「走了啦!」陶榆榛的嗓音有著不安地慌亂,看到慕容艾梅那麼痛苦,她的心也跟著抽緊了,一向仇視的心情轉變成同情。
她掙開霍永晰的懷抱衝出去,霍永晰馬上追出去,她的腳步很快,他到了樓梯下層才追到她。
「這樣子走了,她若出了什麼事,你一輩子都會不安的。」他柔聲勸著陶榆榛,看出她現在心緒很亂。
「不會的,我恨她啊,真的,我好恨她!她逼死我媽又敵視我,我恨不得她快點死!」陶榆榛用力地說著,像在對自己說似的。
「騙得了別人,你能騙得了自己嗎?」霍永晰試圖和她講道理,強抬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你能說剛才你沒有擔心她;看到她痛苦你心裡難道不難過?」
「如果我不恨她的話,我該怎麼辦?」陶榆榛的眼中忽然充滿淚水,她喃喃地說:「好多次我痛苦得要死的時候就告訴自己,害死媽媽的人都還沒死,你怎麼能倒下呢?靠著那一股恨意,我才能在逆境中活下來,才能在痛苦的惡夢中生存,你知道嗎?如果不恨她,就沒有力量支撐我了!」
「我知道,但是,現在有我來支撐你啊!」好心疼、好心疼地將她拉進自己寬廣的胸膛,霍永晰真的無法忍受她那麼痛苦,他俯在她耳邊瘖啞地說:「讓我的愛來保護你、讓我的情來包圍你,你的惡夢、你的痛苦,全都丟在我的愛中,我會一輩子疼惜你、一輩子守護你的,你對她的恨意,就讓它散了吧!」
他聲音中的真摯深情感動著她,她哭得無法出聲,癱軟在他懷中。霍永晰撫著她的後背哄著她,好一會兒她才停止哭泣,抽噎著離開他的懷抱。
「好一些了嗎?」他為她擦著淚水,瞧著她紅通通的雙眼,他不禁笑道:「愛哭鬼。」
「人家才不是呢!」撒嬌的嘟起小嘴,陶榆榛知道他在逗她,她埋怨地瞅著他,「和你在一起後,我的眼淚比一年中流得都還多。」
「乖女孩,愈哭你的心情就愈能放得開。」霍永晰撥開她頰邊的發,「以後對著我就笑吧,別再哭了,好嗎?」
「看看嘍!」臉上還有殘存的淚痕,陶榆榛已經能開玩笑了,霍永晰作勢要吻她,她躲了一下羞澀地笑了。
「嗯哼!」陳諭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說:「我是來告訴你們,老夫人沒事了,她打了一針睡了。」
「是嗎?」陶榆榛垂下眼瞼,囁嚅地說:「陳爺爺,那我們走了。」
「我送你們吧!」陳諭送他們到大門口,他正色地說:「榛小姐,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恨老夫人的,但是老夫人心裡也不好過。逼死大小姐,她十多年來都很不安心,每個月都會去祭拜大小姐;你出事,她也是千方百計,用盡各種關係去擺平……唉!」
長歎了口氣,陳諭繼續說:「她一直覺得虧欠你太多了,才會想把房子留給你,這裡是你母親長大的地方,對你很有意義的。」
陶榆榛不語,轉身衝上車。霍永晰對陳諭點頭示意,也跟著上車。
「永晰。」她開口說:「送我回『虹苑』好嗎?」她上車後沉默了好久,開口時聲音很平淡。
霍永晰斜睨她一眼,溫柔地說:「上我那去吧,我們買點東西回去煮,你需要好好放鬆一下。」
「嗯!」陶榆榛點點頭,視線瞟向窗外。
霍永晰專心地開著車,一下子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忙將車停在路邊,轉頭喚著,「小榛……」
「別再說了,我好煩。」陶榆榛合上眼,臉上是疲憊的神情。
霍永晰傾身吻吻她,安撫地說:「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過,有一個人心情肯定更差。」
「誰?」陶榆榛不甚在意地問,但在聽見霍永晰的回答時,她張開眼睛。
「芊鈴啊,我們剛才關店時忘了放她出來了。」
完了,她忘了芊鈴那死小孩了!天啊,那門鎖從裡面是絕對無法開的。陶榆榛呻吟了一聲,糟了,芊鈴要氣壞了!
第六章
「音姐,你回來了。」正和狗在草地上玩的梁曉羽,在看見推開大門進來的人時,不禁高興地叫著。
「虹姐呢?」樊音一向面無表情的臉,此時卻帶著一絲慍意。她依然是一身黑衣的裝扮,剛由羅馬長途飛行回來,她臉上卻沒有倦意,雙目仍是炯炯有神。
「虹姐和嚴叔在書房。」就算看出樊音臉上山雨欲來的陰霾,梁曉羽仍是不加以詢問,只是回答樊音的問話時,她一向清澈的眸子蒙上淡淡的不安。
她的感覺一向敏銳,能感到樊音問到祁虹時身上散發出森冷的氣息,音姐在生虹姐的氣,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