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音聽著溫和的嗓音,意識又漸漸沉澱,她闔上眼,任自己放鬆進入夢鄉,進入無憂的夢境中。
再醒過來時,她已然清醒許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祁虹。
「原來是這樣。」祁虹沉吟著,問道:「那你現在有何打算?要回鍾情島上去嗎?」
「不,」樊音的聲音十分平靜,幽幽的說:「我不會再回去了,對他們而言,我已經死了,我可以和你們回台灣去嗎?」
「你確定?」祁虹望著她那心如止水的眼眸,點點頭說:「我懂了,那好,你和我們回台灣去吧!」
第七章
七年後
鍾情島上
樊音自深沉的昏迷中甦醒,仍是闔著眼睛,但她的腦筋已經在快速運轉著。確定房內並沒有另外的人聲,她張開眼,環視著印入眼簾中,她非常熟悉的房間。
她躲了七年,怎麼還是躲不過,仍是回到鍾情島來了?
悄悄的喟歎著,樊音想起身,才赫然發現她的四肢無力,完全無法動彈。正確說起來是,她除了腦袋能活動之外,身體其他的部分都彷彿不是她自己的了,沒發子照她的思維行動。
她長吸口氣,靠多年來所嚴格要求的自我訓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現在她會無法動彈,肯定和在機場時被他打的那一針有關。
一想到他,樊音習慣性的屏住呼吸,用以抗拒那輕易就攫上心頭的痛楚。
但卻什麼也沒發生。
她錯愕的吐出悶住的氣柱,這太不尋常了,襲擊她如此多年,每每讓她在午夜夢迴時,會冷汗涔涔、心如刀割地驚醒的痛苦,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疑問還沒想到解答。門被輕推開,讓她警覺的閉上眼睛。
鍾宇羿躡手躡腳的走近床前,在椅子上坐下來,注視著似乎仍陷在沉睡中的樊音。
這小臉、這睫毛、這鼻子、這嘴兒,他的音音啊!鍾宇羿顫抖著手,小心的撫摸樊音的臉頰,他的黑眸中是無法克制的激動。
七年了,過了度日如年、備受折磨的七年,讓他每日黯然消魂,寢食俱廢的小人兒,終於回到他身邊了,這要叫他怎麼不激動。
「我終於盼回你了,我的音音,好久好久,我都生活在地獄中,我多渴望得到你的寬恕,得到你的救贖,我的愛……」他的話音低得她聽不清了,他的手停放在她的臉龐,一滴、兩滴溫熱的液體滴在她臉上。
他……哭了?樊音不由自主的僵住了,緩緩張開眼睛,她看進那雙憂傷哀痛的黑眸中。
「你醒了?」鍾宇羿毫不掩飾他的淚,心想,去他的什麼「英雄有淚不輕彈」,他的眼眶紅濕著,捧住樊音的臉龐,虔誠的將唇貼在她的額上,低喃著,「我的音音,你總算回來了。」
「放開我。」她的嗓音冷靜得駭人,他抬頭,看進她冷冽深沉的雙眸中。
「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了,我傷得你那麼重,你怎麼可能不恨我?」他歎息著,手指輕劃過她柔軟的臉頰,將她的鬢髮撥到耳後。
「拿開你的手。」樊音偏頭試圖避開他的手,他以為他是誰啊?強制的把她帶回小島來,又讓她不能自由活動,說了幾句懊悔的話,就想讓她忘了過去的事嗎?
她現在可不是像七年前那樣才十九歲的愚蠢少女了,她可是「天虹組」裡最冷、最無情,任務需要時殺人絕不手軟的頂尖高手,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三言兩語就被哄住了。
雖然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吸引人……不,他甚至比七年前更多了一份沉穩的氣質,已過了三十歲的男人自有一股令人著迷的魅力。
他看起來比從前瘦了許多,但那份壓迫人心的領袖感卻依然存在。
「你的心……還好嗎?疼嗎?」鍾宇羿順她的意挪開手,但卻下滑到她的胸口,輕貼在她的心臟處。
「你對我早已經沒有半點吸引力,我的心怎麼會疼呢?」樊音瞪著他的手,卻毫無力量去掙扎,多年來她習慣於掌控全局,像這般無助、任人宰割的情形令她不安。
「如果沒有吸引力,你在機場怎麼會心痛?」他笑了笑,「音音,你在騙我還是在騙自己?」
「我現在完全不痛。」她嘴硬著。
「當然了,我已經開始為你做治療了,治你體內『怨愛草』的毒。」鍾宇羿悄然在她唇上偷了一吻,僅只是輕染緩沾,他溫柔的說,「藥性會讓你全身無力,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我不用你的照顧,只要能動了,我馬上離開。」樊音咬牙切齒的說,對他輕薄的舉動極為不滿。
「這治療要持續三個月,直到你體內的毒全部消除為止。」鍾宇羿貪戀的將唇輕點在她耳際,他的小妻子喲!雖然臉色臭了點,語氣冷了點,脾氣倔了點,但這容易臉紅的毛病仍是沒變。
他滿足的看著那雪白晶瑩的耳朵,迅速的染上玫瑰色的薄紅,他忍不住伸舌舔了舔她紅燙的耳垂,柔柔的吮吻著。
「別碰我。」樊音氣惱於自己的反應,嘶啞著嗓子喊著,極力想移動自己的身體,無奈的是力不從心。
「我的音音,」鍾宇羿對她的抗議充耳不聞,逕自輕喃著,「叫我怎能不碰你呢?我等待你如此之久……不,我再也不能放開你了……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這男人……她被他語氣中的深度哀愁給微微撼動了,但只是一瞬間的念頭,她隨即又被滿懷的憤懣所淹沒,她應該要很恨、很恨他的。
無力掙脫他,樊音索性偏頭闔眼,不去理會他,慢慢地,睡意又襲擊了她,讓她不敵的沉進睡眠中。
鍾宇羿輕柔的半摟著她,直到聽見她勻緩的呼吸聲,才小心的鬆開她,讓她在枕上睡好。
寵溺的瞅著她睡熟了,卻仍是倔強的小臉,他瞭解,要音音那麼容易就原諒他,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讓她吃了那麼多的苦,她是不會輕易忘記的,她心裡,定對他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