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幻影情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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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那幾日,柳大娘已進入彌留狀態,韓淵更是整日待在小木屋裡,幫著無言打理一切。

  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但生離死別仍是一件令人難以忍受的事,無言在韓淵懷裡哭得死去活來,韓淵亦紅了雙眼,就這麼任她抱著。山風在窗外嗚咽著,像在哀悼柳大娘不幸的人生。

  兩人都沒有辦後事的經驗,不過,韓淵家裡畢竟家大勢大,一聲令下,很快的,柳大娘就被火化,骨灰安置在附近一家廟寺裡接受供奉。

  辦完後事,無言開始收拾行囊,準備南下江南。

  她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包了幾件衣裳和母親的牌位,就算了事,望著這住了十幾年的小木屋,只能失神地發著呆。

  這是她和娘細心打理的家,院子裡的那一排桂花樹還是她今年新種的,她和娘說好中秋節那一晚,她們要和韓大哥在桂花旁好好賞月的,可是中秋未到,他們就得要生離死別,各分東西了,面對這樣的情景,她忍不住難過地流下眼淚。

  胡亂擦了擦眼淚,轉回頭來,她這才看到韓淵不知何時已經來了,正站在她的身後,高深莫測地看著她。

  她強振起精神,道:「韓大哥,你來啦!怎麼不叫我一聲?」

  韓淵不答,皺起眉看著她,「你又哭了?」

  「沒……沒有,是風沙吹進眼裡。」她低下頭,不自然地說。

  韓淵看了看她擱在桌上的那只包袱,問:「你要走了嗎?」

  「是啊!」她黯然地點了點頭,「你來得正好,我本來打算去找你道別的。韓大哥,我若走了,你真的不肯到嘉興來看我嗎?」

  「不會。」他說得毫不猶豫。

  無言失望地垂下眼,卻又意外地聽到他說:「我不會去看你,因為我要跟你一道走。」

  「啊?」無言吃了一驚,立即抬起頭來看向他。

  韓淵迎視著她的眼眸,神情嚴肅,「你別去找你外公、外婆了,我們就找個地方住下來,我會養活你的。」

  「可是……可是你不要你的家了嗎?你要繼承王位的啊!」

  無言已不是四年前的那個無知小女孩,她早知道王府代表了什麼意義,也知道面前這個她喊韓大哥的人是王府的世子,他將要繼承王位,成為身份和她有天淵之別的貴族階級。

  韓淵倒不把王位放在心上,他撇了撇嘴,有些輕蔑,「什麼王位?我才不稀罕呢!韓仁、韓傑要的話就給他們,反正老傢伙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那個女人又把我視為眼中釘,我走正好可以稱了他們的心,如了他們的意。」他口中的老傢伙正是他的父親韓王爺,他的母親早已過世,父親和他又無感情,他是無牽無掛了。

  「可是……」

  「怎麼?你不愛我陪著你,還是怕我養不活你?」韓淵寒起臉。

  「不,不是。」無言連忙用力搖頭,「你應該繼承王位的,那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

  「別人渴求的東西我可不稀罕,我只要我想要的。」他一臉高傲,「你既然不怕我養不活你,那我們就一道走。你心裡應該也明白,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保護你,而除了你以外,也沒有人能夠瞭解我,所以,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我們注定得在一起。」

  他說得天經地義且霸氣,無言則聽呆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真的願意和我一道走?」

  「當然。我會陪你去找你外公、外婆,找到人以後,不管他們認不認你,我們都會離開,然後去找個地方住下來。我相信我一定很快就會找到工作的,要是真找不到,那我們就買塊田,我手上還有些錢,我種田,你就給人看病,應該是餓不著我們的,你說好不好?」初生之犢不畏虎,在他的腦袋中,可沒有「困難」這兩個字。

  韓淵所勾畫的未來藍圖實在太美了,無言聽得怔愣出神,眼睛竟不知不覺紅了,她呢喃著說:「我們真能過著這樣的生活嗎?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

  「當然可以,我絕不會讓你吃苦的。怎麼樣?你願意和我一道走嗎?」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

  韓淵沒有聽見,於是問:「你說什麼?」

  無言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大聲道:「我說好。」

  韓淵說得對,能夠保護她的人只有他,而能夠瞭解他的人也只有她,他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 + +

  當天下午,他們就背起行囊,離開這片從小生長的土地,尋路往江南去。

  + + +

  滂沱大雨漫無天際地灑了下來,一大片的白茫讓韓淵幾乎看不見前方的路。他努力地拉著無言繼續往前走,時而不放心地回過頭問:「無言,你還好吧?」

  「我沒關係的。」無言勉強地朝韓淵一笑,聲音細微得幾乎要被雨聲淹沒。

  「你再忍一忍,我看到一處山洞,我們有避雨的地方了。」

  「嗯!」

  這幾天來,他們一路奔波,可兩人都沒有在外闖藹的經驗,不僅鬧了不少笑話,更受了不少騙,幸好韓淵身懷武功,倒也沒有吃太多的虧。

  才剛渡過黃河,哪知竟遇到大雨,他們正行走在一片荒野間,連一處人家都找不到。兩人都淋了一身的濕,韓淵有武功底子,對這一點寒氣倒不怎麼畏懼,他擔心的是無言,無言只是個弱質女流,哪禁得起這樣的折騰!這麼想著,他的腳步邁得吏快了,半扶半抱著無言,往山洞邁去。

  那山洞並不太大,不過用來避雨,倒也足夠了。

  韓淵將無言安置在山洞的角落,輕輕拍著她的臉,喊道:「無言,無言。」

  無言緊閉著雙眼,沒有回答。

  韓淵注意到她的臉頰正浮現著異常紅艷的色彩,他把手探向她的額,這才發現她的體溫燙得驚人。

  「該死。」韓淵咒罵了一句,他居然沒注意到無言燒成這樣。

  今早下船時,他便看到無言有些精神不濟,當時她只說是暈船,他也就沒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她竟病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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