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膩的萊餚及盤子的碎片不僅將若薇好不容易擦乾淨的地板再度弄髒,更將她的衣服弄得一身都是油漬。
「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雖然嘴巴說著對不起,但若薇看得出來,安琪洛野性的臉龐上充滿挑釁。
她根本是故意的。
但若薇只能嚥下這口氣,避免節外生枝,「沒關係,我馬上整理。」
不料,若薇蹲在地上整理磁盤碎片時,鋒利的瓦片一個不小心便刺進她又白又嫩的手,鮮血淚汨流下。
「哼,真是不中用!」佛特拉看也沒多看一眼,便由安琪洛推著輪椅離開餐桌。
遠遠的,佛特拉又毫無感情地丟下一句,「地板弄完,等會兒記得把家裡所有的窗戶都擦乾淨。」
此時此刻,無助的若薇終於忍不住掉下淚水,但,眼前的工作還是得做,噙住淚珠,用抹布先包住流血的傷口;她繼續撿著地上的碎片,不知道這種精神和身體上的折磨,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在尼可不顧母親反對的堅持下,現在若薇都會下樓和大家一起用晚餐。
在他心目中,現在的若薇已經不只是一個客人,而是他有意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他希望利用短短的晚餐時間,母親可以對若薇有進一步的瞭解,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此對大家做出無聲的宣告:若薇在他心頭的地位已經不同。
只是他不知道,事實上,這一餐,是若薇一天中惟一能好好坐在位置上吃飯的一餐。
每天早上,她總是匆匆咬了個三明治,便急著開始一天的工作,免得一下慢了進度,便可能換來老夫人及安琪洛姑侄一頓冷嘲熱諷。
至於中餐,那就更不用說了,常是到了下午兩點之後,她才站在廚房角落,隨便塞幾口剩萊剩飯填填胃,吃得比傭人還不如。
幸好近來,幾個好心的傭人看她可憐,會偷偷幫她夾好飯萊,保溫著留給她吃,否則她搞不好連剩萊都沒得吃。
「薇,怎麼你最近的臉色看起來那麼糟?而且,我覺得你似乎比之前更消瘦了!」
坐在若薇正對面的尼可一邊吃飯,一邊就燈光打量著她蒼白的臉蛋,原本他以為她的臉色不佳是因為身體尚未完全康復,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的臉色不但沒有改善,反而有每況愈下的狀況。
若薇瞄了佛特拉一眼,發現她看似專心吃飯,但耳朵其實一直注意著他們的對話。
她只能勉強擠出笑容,「有嗎?」
尼可關心的問:「告訴我,是不是這裡的東西不合你的胃口,使你水土不服?還是你開始想家了?」
「沒有哇,怎麼會呢?」
敏感地察覺若薇眉宇間的壓力,尼可只好選擇先結束對話, 「沒有就好,難得我今天沒帶公事回來,等會兒你陪我到海邊走走?」
「這……」若薇不得不猶豫。
最近尼可下班,佛特拉常用各種理由纏住兒子,讓他根本沒時間跟若薇獨處。
這會兒,若薇實在不知道她的答應會不會又惹來佛特拉的不快,但,她真的好想念尼可的擁抱啊。
若是再得不到他的擁抱,她怕自己真的會沒有力量撐下去。
怎麼搞的?他的邀約為何得不到印象中她總是堆積在臉上的笑容?
「怎麼,薇,你等會有什麼事嗎?」
心一橫,若薇點頭答應,「沒什麼事哇。」
「那就好。」
尼可心頭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他想,等會兒他得好好關心若薇,不能讓她受了什麼委屈才行。
牽著若薇的手,尼可的心覺得異常踏實,迎著徐徐的海風,他們在浪濤聲中治著海灘漫步。
尼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體貼,他只知道看著若薇日漸減少的笑容,和壓在她肩上的壓力,他的心會疼。
「薇,波受卡斯家族在希臘是知名的望族,在我父親走後,我母親一度成為撐起這個家族的樑柱,難免比較權威。給她時間,我相信她一定會慢慢接受你的,慢慢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尼可拍拍她的小手,安慰道:「你看,至少她現在肯跟我們一起用餐,而且,最近我跟她獨處時,她也從來沒在我面前說過你的不是,我相信她已經在調整她的心態了。」
尼可以為她的壓力單純只是來自她母親對他們公開在一起產生的反彈,殊不知他心愛的女人現在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但,若薇能說什麼呢?
佛特拉聰明地不在兒子面前數落她的不是,免得導致兒子的反彈,如此一來,若薇更不敢在尼可面前說出真相。
「我知道。」
好歹尼可懂得關心她,也試著安慰她,他沒有無視她的枯萎,或視她的壓抑為理所當然……她該知足了。
「等找到適當的時候,等我忙完這一季的訂單,我會跟我母親提我們的婚事,也會陪你回台灣一趟,向詹姆斯先生致意。」
若薇軟軟地倚在他身上,一股力量重新灌入她體內。
啊,快了,她的災難就快告一段落了,等老夫人答應了他們的婚事,等她確定成為波妥卡斯家的女主人,一切或許就會出現新的轉機。
「尼可,說你愛我……」她軟言請求。
「小東西,我愛你。」尼可輕吻著她的耳垂知不知道,你常常害得我在公事堆中分神!」
「為什麼?」聽到動人的情話,若薇臉上再度出現久違的笑意。
「因為你!不時干擾我的思緒,讓我好想立刻回家。」
「尼可……」若薇主動獻上她的熱吻。
兩人好久沒這麼親密了,尼可動情地以大掌撫摸著她的美背。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若薇所表現出的驚人毅力開始讓一心想嫁給尼可的安琪洛心慌意亂,,而且據她側面得知,尼可已經準備對母親提出他想跟這個東方女人結婚的事情。
「姑姑,難道就因為她願意做女傭做的工作,你就要答應尼可娶這個女人?尼可需要的是一個血統純正且聰明得體的希臘女人,而不是一個笨兮兮,只會擦地的女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