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白蘋,似乎才是真正的白蘋。
在她凌厲的目光下,賈任蓁在心裡猛然打了個突,「無聊啊,幹麼問我這種不可能的問題?」
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當然無法滿足自蘋。
「失禁,我要你正面、直接的回答我的問題……你不會背叛我吧?」
背叛朋友?這種事,善良的賈任蔡連想都不敢想。
但為何,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在她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掙扎與波濤?
許下不得背叛朋友的承諾,是不是就代表,她跟樊少剛真的不再有任何可能了?
樊少剛溫煦如春陽的眸光似乎還暖暖熨貼在她胸口,燦爛的笑容深深烙印在她心窗某一方……她真的對樊少剛完全沒感覺嗎?她真的從沒妄想過有一天可以將頭枕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又真的沒偷偷作過麻雀變鳳凰的美夢嗎?
「任蓁,是不是你對樊醫師也有感覺,否則這個問題,你為什麼需要想那麼久還無法回答我?」白蘋的口氣咄咄逼人,一點都沒放過她的打算。
一向被壓搾慣了,也壓抑自己慣了,再加上現在又被套上「好朋友」的關係,賈任蓁真的沒辦法說出令彼此關係又再度惡化的話來。
心一橫……
反正樊少剛會看上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對於這種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事情,她沒什麼好無法抉擇的。
「不會啦,你想太多了……哎……我……我是要怎麼跟你比啦,」在白蘋虎視眈眈的注目下,賈任蓁慌得直扭手指頭,簡直快把十隻手指扭成麻花辮,「那個樊醫師除非是眼睛瞎掉,要不然怎麼可能看上我?而我咧,也不至於那麼沒自知之明去喜歡她,我們一個是天,一個是地,根本沒有絲毫交集,你應該把心思放在如何擄獲他的心上面,不要浪費在這個完全不合理的懷疑上,好嗎?」
「你說的是真的?好朋友不可以騙人哦。」
「我別的優點沒有,最重視的就是對朋友的承諾。」
點點頭,白蘋終於萬分滿意地掀起玫瑰色的唇瓣,「任蓁,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應該不會忘記你今天說過的話哦?」
「放心」
「你——也不會把我的秘密告訴依鈴吧?」
李依鈴太精了,難保她不會識破她的計畫。
「安啦,不會。」
「某雜,那謝謝你供!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後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找我,好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磁場不對,賈任蓁就是知道她不可能跟白蘋成為好朋友。
但,她當然不可能說實話,去傷害現在心情已經很脆弱的白蘋。
「謝謝你……我沒幫你什麼,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放開她的手,賈任蔡友善而虛弱地朝她笑笑,一番對話下來,她覺得好累,「我先走了,我跟依鈴約了吃飯。」
望著她渺小而無力的背影,白蘋將方纔與賈任蓁相握的手,用力在制服上抹了又抹,搓了又搓。
髒死了!
要不是為了讓這個小白癡心甘情願地離樊少剛遠一點,她怎麼可能和顏悅色地握住她的手,以博取她廉價的友情?
不過,幸好這個小白癡還算識相,她隨便演演戲,講幾句好話拉攏拉攏她,她就手足無措,完全任她擺佈了……
如此一來,她相信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她也好無後顧之憂地將重心擺在樊少剛身上。
掏出口袋的邀請函,白蘋堆起滿臉的溫柔笑意往他的辦公室走去,自信滿滿地展開她馴服他的第一步。
下午五點鐘,好不容易忙完最後一個手術,樊少剛神情疲憊地步出手術房……
從早上九點鐘進手術房開始,他已經整整站了八個小時,兩條腿酸痛地簡直不像自己的。
「學長,剛才那個車禍的Case實在有點慘不忍睹,你看看那張臉……嗯……我看我今天是不必吃晚飯了,我真佩服你還能那麼鎮定。」實習醫生簡正帆用力以肥皂搓著雙手,餘悸猶存地道。
樊少剛安慰地拍拍學弟的肩。「送你一句老掉牙的話……習慣成自然,久而久之,你就會覺得沒什麼了,像我現在,就算才剛剛把一個人的腸子塞」回肚皮裡,晚餐還不是照樣吃鹵大腸吃到翻過去?」
「學……學長……你也未免太勇了吧?我聽了部快吐了。」
「算了,不刺激你了……言歸正傳,像剛才那個壞國?剛送進來時,傷口傷及大動脈,有失血過多拍狀況,所以在確定傷者的血型之後,我立刻下達緊急輸血的指令,接著,在除去生命危險的顧慮之後,我只能盡量將傷口縫得漂亮,處理乾淨,避免移染,剩下的,可能就得會同美容科的整形醫師來處理了。」談起專業,樊少則疲累的神情恢復些許神采,他詳細的叮嚀著。
「對了……這幾天,你去巡房的時候,還得密切注意患者有沒有發燒的症狀,他的傷口面積太大,屆時很有可能會有發炎的情形。」
「謝謝學長的指導。」說這句話的時候,簡正帆可是很真心的。
跟著樊少則實習到現在,樊少剛對他可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來不藏私,更不曾對他擺什麼架子,兩人之間除了學長、學弟的關係外,更像朋友,也像哥兒們。
「客氣什麼?等你明年初升上正式醫師,再請我吃大餐唆。」
「那有什麼問題。」簡正帆阿莎力地答應,「學長,別光說我了……你咧?我聽說最近有幾個可以升上主治醫生的名額,其中一名,甚至還可身兼外科部的行政主任,你在院內的表現一向很優秀,機會應該很大吧?」
「在維心醫院的醫師,哪個不優秀?」
樊少剛看似漫不經心地回答,其實最近父親也找他談過這個問題,他的心理壓力不小。
簡正帆則緊跟在樊少剛身後緊張兮兮地追問著,「問題是,你們樊家是醫師世家,樊伯父在醫界的地位崇高,而你又是徐副院長的得意門生,這樣的條件,放眼望去,有誰能跟你相提並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