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輛車給你作情人節禮物。」
我開心得尖叫起來。雖然,我不算是愛車的人。
某個傍晚,Sake帶我到車行選車,他想送我一部鮮黃色的Fiat。他說:「性感,襯你。」
我笑得花枝亂墜。
我在車中鑽出鑽入的時候,一把聲音叫住我:「阿彗。」
回頭一望,是珀月。
「買車嗎?」她問。
「是的,是我的情人節禮物。」我說。
她滿眼笑意,看了看在我背後的Sake。我替他們互相介紹了後,她便說:「與阿彗很襯呢!」
我把頭靠在Sake的肩膊上吃吃笑。珀月說下去:「唉,不知道簡文瀚會送什麼給我做禮物。」
靈機一觸,我說:「書籤!」
她便尖叫起來:「天呀!千萬不要呀!」然後,是我與她的狂笑。
我們在笑聲中四目交投,我知道珀月是真的放心了。
她放心便好,我也希望她幸福。曾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曾經曾經曾經。看著她離開車行,我不期然地輕鬆地舒了口氣。
後來我們真的買了那輛Fiat。而在情人節當日,Sake告訴我,他準備了另一份禮物給我。
我掩不住驚喜:「是什麼?」
「遲些我們去歐洲旅行。」
我撲到他懷中,高聲嚷出來:「太好了!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多麼想去歐洲,我想了許多年啦!」「我們會有一流的享受。」他以賣廣告般的口吻保證。
我興奮得不得了。
「我一直幻想著與心愛的人在希臘小島上的情景!」
Sake卻說:「我們不去希臘,我們只去巴黎。」
「為什麼?」我問,收斂起我的興奮。
「不為什麼,我們只去巴黎。」
又來了,他的霸道又來了。
再也忍不住,我終於發脾氣:「你究竟想不想我開心?」
「去巴黎有什麼不好?」
「但我想去希臘!」
「我保證你會喜歡巴黎。」
「我知我會喜歡巴黎……但問題是,你每一次也堅持己見,每一次也要我讓步。」
「你會喜歡的。」
我有點氣急敗壞。「顧先生,我有時候會想做回我自己,有我自己的喜惡。」
「你一定會喜歡巴黎的。」他依然是這一句,沒有任何激動的表情。「下個月我去紐約公幹,公幹回來之後休息一陣子,跟著我們便起行。」
「我不去!」我已經感覺到聲音中的沙啞。
「你會去的。」他滿眼不在乎。
忽然,我只想扯高嗓子,盡力地扯高又扯高,我高聲地叫出來:「你根本沒有真心喜歡過我!你只希望我凡事遷就你順從你,你根本不需要我在你身邊,你只要一個不反抗你的女人!」
說罷。我掩住臉。那股氣,由身體的不知處湧上了腦部,連我自己也覺得可怕。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他說。
「不,你不是。」我的眼眶熱了。
他趨前來。「自我在disco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便對自己說,這個女人是我的,我一定要把她帶走。」
隨著他這句說話,我抬起眼來,他的眼睛,正正在我眼前,就像佔據了全世界那樣。這雙眼睛,在這一刻,是情深而憂鬱的。這是一雙完全不配襯他的眼睛。他的心既然這樣霸道,為什麼眼睛卻不是?
「好可怕喲。」我落下了淚。
他抱我入懷,輕撫著我的背。
好可怕喲,他的眼,我一看便心軟下來。
只好相信他,他說什麼我也相信。相信擁有這雙眼睛的男人。
「還去不去巴黎?」他輕聲問。
我的鼻子酸起來。「我是不是就這樣一世栽在你手裡?」
「你喜歡的。」
我拍打他。「才不喜歡!Sake,你嘗試遷就我多一點好不好?」
他放開我,望進我的眼睛內。
「但有些事情,你做了我便會快樂。」
他還是堅持要做霸主。
「你也會快樂的。你也會喜歡的。」他說,微笑起來。
看見他的笑容,不知不覺間,我也笑了。是我著了魔,還是我真心想笑?
那一夜,我在哭哭笑笑中度過,而且,再次屈服了。
某天下午,我外出見客,工作完畢時碰上簡文瀚,他也剛與客戶開完會,我們聊了兩句後便決定坐下來喝咖啡。
他提議:「我知道附近的一間酒店有很精緻的Teabuffet,不如去試試?」
我雙眼放光,忍不住取笑他:「Teabuffet?這種資本主義的奢侈玩意你也喜歡的嗎?」
他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那的確是很精緻的Teabuffet,侍應端來三層銀架的精美小食糕點,有我最愛的士多啤梨朱古力和芝士釀吞拿魚。
「一定肥死了!」我吃了很多。
簡文瀚一邊喝咖啡一邊望著我。
「生意不錯吧!」我問他。
「開業才三個月已回了本。」他開心地說。
「了不起啊!」我拍起手來。「你將會是行內的翹楚!」
「承你貴言。」他笑。簡文瀚這身西裝打扮,襯上他剛才的笑容與酒店優雅的環境,真有些世家公子的儒雅。
我有感而發:「你不同了。」
他點點頭:「我也知道,是好事。」
我禁不住欣喜。「居然連固執的性格也改掉了!我想,珀月對你有很大的影響。」
他看著我,沒作聲。
我再問:「珀月可好?」
「她下個月回英國考試,我上次去英國進修時,她報讀了一個工商管理遙距課程,今次回去是考畢業試。」
「兩人都那麼上進,真是合襯。」
他這樣對我說:「你也與你的男朋友很合襯嘛,珀月告訴我,她在車行碰見你倆。」
「嗯。」我喝了口果汁。不知怎地,當他說起Sake後,我的感覺便變得怪怪的。
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與前度男朋友說起現在的男朋友,好像有點作賊心虛。
但還是忍不住告訴他更多:「我會與Sake到歐洲旅行。」我頓了頓,再說下去:「你是否還記得,你也曾經答應與我一起去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