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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早餐B。

  我放下湯匙,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淚。

  「你這是幹什麼!」他啼笑皆非。

  我嗚咽,「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渴望每天都可以有機會吃那早餐B!」

  他低低地歎了口氣。「傻女。」他溫柔地掃著我的頭髮。

  他遞給我紙巾,在擤著鼻子的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幸福過。

  那一夜,我睡得很熟很熟。

  我是帶著微笑醒來的,簡文瀚說會在學校餐廳內等我,那裡會有他為我買來的早餐。

  也沒有特別刻意打扮,但我覺得自己今天特別神采飛揚。我昨天其實只睡了六小時,但清晨陽光一照進屋,我便醒了,心情真的很好很好。

  簡文瀚果然買了早餐等我。「你的早餐B啊!」

  我坐下來,笑著凝望那香噴噴的沙爹牛肉公仔面。

  「快吃,涼了。」他說。

  我望了望他的早餐,「是魚柳早餐呢,」我說,「你每天吃不同的早餐。」

  「是啊,換換口味,」他頓了頓:「但我要澄清,我對愛情是很專一的。」

  我笑,笑得很甜蜜。

  我們約定週末去看電影,他這陣子很忙,但他說星期六晚上一定要與女朋友度過,所以他一定會抽空出來見我。

  我聽到「女朋友」這三個字,不其然又笑了,笑得很彆扭,很不好意思。

  「笑什麼?」他問。

  我沒有回答他,但他的目光告訴我,其實他是知道的。

  真的很快樂。我是墮入愛河了,不會錯。

  午餐的時候,我由課室步出走廊,看見珀月。

  她說:「早知道你在這兒上課!」

  她的樣子很興奮。

  我看見她,立刻有點作賊心虛。

  「來我宿舍來我宿舍!我有話要對你說!」她捉著我的手拚命地搖。

  於是我們便買飯盒在她的宿舍內吃。

  「你知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她問。

  昨夜我真的發生了事,但珀月嘛……

  「我與Daniel去了看電影!」她說。

  「嗯?」我舒了一口氣。「電影?」

  「已不是第一次與他單獨看電影了,但昨夜,他拖了我的手!」

  我的興趣來了。

  「那你有沒有反抗?」

  「我的心是反抗的,但因為第一次被男孩子拖手,那感覺……真的很特別,特別得,我就那樣被他拖著,沒甩開過。」

  珀月的樣子甜絲絲的嘛。

  我試探地問:「那麼,你與Daniel是開始了?」

  珀月的眼珠溜來溜去。然後她說:「阿彗,我想你介紹簡文瀚給我認識。」

  我怔了怔,她說下去:「阿彗,就這樣與Daniel開始,我會不甘心的。最低限度也讓我知道,簡文瀚是個怎樣的人嘛。」

  我不懂得怎麼回答,但下意識地,我還是點下頭來。

  珀月吃飯盒的樣子那麼愉快,我覺得很對不起她。明知她的目標一直是簡文瀚。

  星期六晚上與簡文瀚看電影時,我與他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大概是為了競選的事,而我,一直想著珀月。

  我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不知為什麼,好像故意不讓他有機會碰,他也似乎察覺到,我看見他的視線不時落在我那雙不自然的拳頭上。

  那天晚上看完了電影,我便說要回家去,簡文瀚問我:「不舒服?」

  我搖頭。

  我與他在尖沙咀行了一小段路,路上人不算多。然後,他問:「若你覺得不自然,我們可以先做普通朋友。」

  我停下來,望著他。簡文瀚真是體貼。

  在誰也沒作聲之下,他把我送進地鐵站。「不用送了,你累了一整天,我們星期一在學校見面好了。」

  「你小心回家。」他說。

  我點頭。

  「藍彗,」他望著我:「謝謝你陪了我一晚。」

  我很愕然。「我不是出來陪你的,我也很enjoy。」

  簡文瀚說:「我以為你不喜歡與我出來。」

  我搖搖頭,走上前去把他看得牢牢。「與你一起我很快樂。」

  「這樣便好了。」他拍了拍我的頭。

  我笑著揮手說再見,笑著離開。走不了半段樓梯,我卻忍不住向後望,我是有點不捨得。

  才離開不到三分鐘,我已經掛念他。

  我是真的喜歡他。

  喜歡一個人,是否應該盡量向他表達?抑或深藏不露,待有機會才慢慢暗示?

  別人說,太早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便會不珍惜。

  可能對吧……但是,不讓他知道,對他不公平啊!

  我停下來站定,對。

  我轉身往地鐵站上跑,我急急地走回他剛才與我分手的位置。簡文瀚已經不在了。

  我掩臉,哀傷由心裡湧出。簡文瀚一定以為我不喜歡他了,今晚我表現得太冷漠了吧?我的冷漠一定令他很不舒服。

  這不是恰當的態度,喜歡他,便應令他快樂。

  喜歡他,便應讓他知道。

  於是我又急急忙忙地返家,預計好時間致電簡文瀚,他的家人說他未回家,而學生會辦公室也無人接聽。

  我留了口訊給他的家人,然後每十分鐘致電學生會,也找不著他。

  忽然,電話響起,「喂?」

  本來急跳的心放緩下來,那是珀月。「你在家?今天是星期六啊!」

  「嗯。」我應了一聲。

  「我與Daniel正在酒店喝東西,你來不來?」

  「不了,你倆玩得開心點。」

  「怕你悶嘛,我與他一起時也一定會照顧你的。」

  我的心一陣酸。

  「珀月--」

  「出來啊!」

  我咬了唇。「不來了,我累。」

  「那麼……你早點睡吧,星期一見!」

  掛了線後,我屈膝坐在床上,不肯睡也沒有動,不知所措。唉,一塌糊塗。

  星期日中午,簡文瀚終於來電,他說他昨夜獨自在海邊喝了點酒,讓海風清洗盛載了太多資料的腦部。在十五分鐘的談話裡,我也找不著空隙說些想說的話,只是生硬地應對著,在他說要回學校作競選的最後準備時,我只說了一句:「別辛苦得太晚。」

  掛了線後,我才醒覺這不是合適的話,太笨了,完全不懂得鼓勵人,應該說些「我支持你」、「你一定會做得很好」諸如此類的鼓舞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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