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另一半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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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他的身體伏在我之上。剎那間,我迷惘起來。

  我說過,我要這個男人首先愛上我。

  現在我在幹什麼?

  意亂情迷,就迷迷糊糊睡上人家的床上去。

  我斜眼瞄向床邊的矮櫃,上面擺有一個相架,相架內是幅合照,一男一女,男的當然是Ferdinard,而那可愛的短髮姑娘……

  看上去,這並不是一雙可以拆散的情侶。

  「Ferdinard。」我輕輕推開他,我撐起身來。「她是你的女朋友吧。」我望著那張戀人合照。

  他的表情無奈,伸手掠了掠額前頭髮。「他不在香港。」

  我問:「你們感情好嗎?」

  他答:「我們拍了五年拖。」

  我問:「即是好不好?」

  「好。」我是這樣說。

  既然是這樣,我只好坐起來。

  「對不起。」正如所有男人,此時此刻,他說了這三個字。

  我輕輕苦笑,「你們不會分手的吧。」

  他沒回答我。

  我說下去,「我又無意思做第三者。」

  他說:「Wise,或許我們會很開心。」

  我望向他。「因為我們很合拍?」

  他微笑。

  我說:「但你與你女朋友呢?」

  他就做了個誇張而不知所措的表情。我笑起來。

  「其實也合拍。」他說。

  「唉。」我氣餒了。

  他笑,「但我很想抱你。」

  我替他接下去,「更想吻我。」

  他的眼睛頑皮地有著渴望。

  「唉。」我再歎了一聲,然後擺擺手。「算了吧。」

  我站起身來,當雙腳落地,我就知道,這次愛情機緣,又再落空。我和他,不會是一對。

  充其量,我只會是他的sex partner。一雙相愛的情侶,怎容得下我?

  林智,你清醒一點。你不是天下無敵的,有些事情,你不會得到。

  「你真的要走?不留下一起用餐?」他問。

  我走出廳中,回頭說:「這件事已經無意義。」

  他撅者嘴,「你很狠心。」

  我說:「我只是非常理智。」

  他給我結論:「理智的女人不好惹。」

  「是的。」我笑,抓起手袋。

  他送我到門口,而我告訴他:「星期五我要有一份計劃書。」

  他裝出詫異的神色,「立刻就公事公辦了?」

  我說:「不是這樣還可以怎樣?」

  我轉身就走。升降機的門開了。我就踏進內,Ferdinard向我揮手說再見。

  在升降機內,我又再歎了一口氣。

  說什麼要他愛上我?說什麼部署?根本就是失控。

  回到街上,我想哭。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由希望到失望,我的愛情幻想已落空。

  很夾很合拍,但這個人不會是我的絕配。因為他是另一個人的絕配,而他與那個人,是快樂的愛侶。

  煙花說得對,愛情並不簡單。

  唉,我覺得疲累。

  走著走著,我決定了,今天的晚餐要吃什麼:我要吃三大筒雪糕。

  沒愛情的女人,不如吃雪糕吃到世界末日吧!

  晚上,我捧著三筒雪糕來吃,我窩在我的貴妃椅上,凝視我的Love Seat。三筒雪糕,是菠蘿椰子混合,朗姆酒朱古力、香橙雲呢拿雪芭。

  我不要傷心,不要失落,不要受影響。我是很強的,我一向也很強,我獨自一人生活,應付所有事情,我才不需要一個什麼人在身邊。

  我有我最矜貴的家什,它們是我的心肝寶貝。男人,算是什麼?自十七歲第一次拍拖到如今,誰令我滿意過?合不來,環境因素分開、性格因素分開、沒真心喜歡過、錯誤地結合、無法互相欣賞……

  統統沒有心靈的連繫。

  我沒有愛過他們任何一個。一個也沒有。

  也慣了,算了吧,我一個人,很好。

  有錢、健康、漂亮。我很好。

  然後,忽然,我的鼻頭一酸。居然,要哭了,始終也忍不住。

  哭什麼呢?我哭什麼呢?你又沒有失戀,你只是失望罷了。你哭什麼呢?你傷心些什麼?

  然而,我就是哭,而且還哭了很久很久。

  ★ ★ ★ ★

  星期一,我照常上班。

  星期二,亦一樣。

  星期三,當然不會例外。

  星期四、星期五……基本上,生活一定要如常,哪管我的情緒怎麼樣。

  其實也沒什麼,根本就沒什麼。知識放棄了一個愛我但我認為不合拍的人;然後看中了某人,某人又不可能屬於我。

  好像很堅定地做了一些事,但最後全部徒勞無功。

  但沒問題,我的生活重點,從來也不是男人,而是家什。

  Ferdinard那件事,只是我無聊罷了。我根本不重視愛情,何苦忽然充滿憧憬?看,真是教訓!

  我要做我的生意。錢錢錢錢錢!生意滔滔!

  我入了一批英國家什,又一七零零年的Queen Anne時代至一八零零年的維多利亞時代。我喜歡賣英國古董家什保養得很好,而且貨量多,價錢不會十分昂貴,但貨品看上去又得體值錢。很好。

  有客人要了一張Wing Chair,是那種單座位有木腳架的厚身坐椅,椅背左右兩邊伸出兩幅背靠,而整張椅子,都繡滿精細的花紋,百花、雀鳥,有著英國原野的氣息。

  我檢查這件貨品,盤算著不如置一張回家。如果我再有男朋友,不如讓他坐在這種椅子上與我談天,總不成只准人家做廉宜家什。說到底,男朋友也是入幕之賓,有機會變成丈夫。

  慢著,我想來做什麼?別為自己製造失望的機會。

  看著那張Wing Chair,我笑了笑。我笑我自己。

  下午,有一名很面熟的中年男士來看家什,高大、風度翩翩,是報紙名人版常出現的名人,但我忘記了他的名字。他來配餐椅。

  他稱呼自己為袁先生。袁先生說:「我有一張十八世紀的美國古董餐檯,木色帶紅,圓形,質料極好。」

  我說:「這陣子美國沒有家什的來貨,但我提議你可以配這兩款英國十九世紀維多利亞時代的Balloon – back 和Button – back餐椅,他們的背靠是圓形的,腳架線條流暢優美,與圓形餐檯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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