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朝三暮四,相信我。
我只愛享受被皇帝愛上的快樂。
從前與天澤一起,單單純純,我也曾經喜愛過,但不知不覺我長大了,知道多了,便忽然想要更多。
不知道這樣好不好,戀上了複雜困難的世界。
躺在床上睡不著,到臨近天亮時勉強睡了四小時,醒來的時候已是星期六早上十時。
和天澤分手的第一個週末。
通常在週末時分,我也會與天澤一起,看場電影,到酒樓叫幾個小菜,又或者到菜市場買菜煮飯。還未結婚但已過著小婦人的生活。不是不好,但我認識他時才不過十九歲,到現在分手的二十三歲,四年了,每個週末也做著差不多的事。
但他總會不厭其煩,每個星期六早上給我通個電話,安排週末活動,縱然每次都是差不多。
今天是週末,分了手,他大概不會打電話來,我要等的是方季雲。
電話響。我接聽。是Debbie。「喂--」
昨晚才玩至深夜,今日回到銀行卻又精精神神。
「你昨晚--哪裡去了?」她問我。
「吃宵夜然後睡覺。」
「自己一個睡?」
「當然。」我說。
「唉,」忽然Debbie長嗟短歎。「又玩認真?」
「認真好玩。」我打呵欠。
「其實最虛榮的是你,偏要全世界愛上你不可。」
我揉揉眼。果然是知心友。
「你呢?和滿腦草睡了?」我問她。
「……」她從喉嚨發出古怪的聲音:「還沒有,不過在他的車子內吻過了。」
「喜歡他?」我說。
「喜歡--大概可以維持一星期。」她答。
「那麼祝你未來七天愉快。」
Debbie問:「你今天怎麼過?又是等新相識的男人的電話?」
我從床邊抓來MarksandSpencer的天下第一美味杏仁餅,咬了一口,理所當然地答:「是呀。」
「過程很痛苦的哦,不停地等等等。」
我不置可否。
忽爾,有電話入。
Debbie說:「哎呀,他打來了。」
「誰?」我反問:「你的嗎?」
「不!傻妹,你的。」然後她便收了線。
立刻精神奕奕,我接過電話,語氣平靜地:「喂--」
「喂。」對方回應:「米米?」是天澤。
心中納罕,這個男人真是,被人趕走也還打電話來。
「米米,」他說,誠懇平穩一如以往:「不是想打擾你,但我有兩張小提琴演奏會門券,本來是準備和你去看的,現在我兩張一起給你,你和你的朋友去吧。」
「謝謝。」我說。然後便不知說什麼好。
天澤說下去:「還未習慣星期六早上不給你電話。」
我苦笑,想告訴他我其實也一樣,但卻只是低下頭來,什麼也沒告訴他。
天澤再說:「開開心心做人。」
我哽咽。
「保重。」他說。
「嗯。」我收線。電話剛放下便落下淚來。我知他愛我,我真的知道。
電話再響,是方季雲,他約我去滑水,我抹過眼淚便去了。我不要自己掛念天澤。不要。
滑水很開心,之後在遊船上曬太陽也開心,與方季雲說話也非常開心。他是那種令你覺得生命很有趣而男人又非常有存在價值的人。
而在星期天,我在家看週刊,天澤和方季雲也沒有找我。
未與天澤分手前已有些散件男友,但當然那時候不用在星期天百無聊賴,天澤總會在身旁,而且,那些男人從未使我牽掛過。
可能他們並不穿黑。
是否方季雲的黑衣,所以我才掛念他。
星期一清早返回公司,便看到方季雲的花,是大朵百合,包裹在咖啡色花紙內。
我很快樂,那麼大束花,很醒目。
星期二和他到IslandShangri-la的法國餐廳吃飯。天南地北,舒舒服服,很快樂。
星期五我們落JJ's,一直玩到半夜三點,然後到敏如飲茶,六時半才回家睡覺。
和他一起真的很開心,很能溝通得到。雖然他是出名的建築師、雖然他比我有錢,但我自覺,能與他平起平坐。而且他為我看吉本芭娜娜的《白河夜船》,叫我感動。
在一個星期三,天澤給我電話,問我近況。於是我告訴他,我正與一個很喜歡的男人來往,他為我看吉芭娜娜。天澤卻說:「我也為你看吉本芭娜娜,還有夏樹靜子和柴門文。」
我想了想,這也是,但我從來沒有因天澤為我所做而感動過。
天澤說:「那你快樂嗎?」
「快樂。」我毫不猶豫地答。
「那就好了。」非常的天澤。
然後我問,毫無廉恥地:「天澤,你有對象了嗎?」
天澤遲疑了數秒,然後回答我:「有個剛剛開始的女孩子。」
我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何時開始的?怎麼我不知道?」我問他。
我猜得到,天澤必然在微微嘴笑,每次惹我發怒後必是那個樣子。
「是同事,那時候有你,所以沒發展。」
「你喜歡她?」我問。
「我們有共同語言。」他告訴我。
於是我說:「即是每天非要討論十次政治不可的瘦瘦的、戴眼鏡女人。」
天澤終於笑出聲來。「她當然沒你那樣漂亮和有趣。」
啊,天澤要離開我了。「相信你們會快樂。」我說。
他道謝,然後掛線。
那個晚上我給方季雲電話,告訴他我的舊男朋友有對象了,他卻非常輕鬆:「那麼慘呀。」好像不感興趣似的。
繼而他再說:「那麼星期六晚去不去澳門?」
我答應了他。這種時候不答應他還可答應誰?
在澳門我們去吃很好味的大鑊飯,又在賭場贏了五百五十塊。在豪華的舒適大床上,我和他溫馨地做愛。
在做愛的過程中我哭了。我發覺自己愛上他。
他沒有問我他是我第幾個男人那種無謂問題,不過就算我告訴他是第二個,他也未必會相信。
我歎了口氣,我愛上他了。
靜靜地,就和方季雲拍起拖來。
告之Debbie,Debbie說:「很好哇,你一向就是喜歡那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