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井遨一貫的作風是,惜言如金地吐出「井遨」兩個字,就退開去處理這一片混亂了。
「走吧,我帶你去包紮。」石川焰注意到修文的左手,正在滴著血。
「你受傷了?」軒萱吃驚地大喊。
「沒事,小傷。」修文先安撫住軒萱,這才苦笑著說,「怪不得,我覺得自己的左手整個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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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修文皺了一下眉。
「啊……」一聲驚呼立即傳出,讓正在檢查傷口的醫生皺了一下眉。
一個刺激的痛覺由手臂上傳來,讓修文不由自主地呻吟出來,他的左手被子彈擦過流了不少血,又經過方纔這一番打鬥,他覺得自己的手快要廢掉了。石川焰正認真地替他檢查傷口,軒萱皺著小臉站在一旁陪他,方纔那一聲「啊」就是出自她的口。
石川焰不悅地瞪了軒萱一眼,認真地問:「你可不可以出去?」
「不行,我要陪修文。」她站在修文身後,儼然一副保護者姿態,她還故意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好!」石川焰橫眉倒豎地下令,「你不准發出聲音,給我乖乖地閉嘴。奇怪了,傷又不在你身上,你叫什麼?」
「可是,我想那一定很痛嘛!修文是男人,他一定不好意思叫,我替他叫嘛。」
「對不對?」她把頭伸向前,笑瞇瞇地說。
咱們受傷的主角,除了苦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石川焰正在扎上最後一圈紗布叮嚀著:「不要碰到水……隔天……」
「碰……」一陣大響,診療室的門被粗暴地撞開了。
「軒……萱……你要不要緊……」一個火紅的身影衝進來。
完了!軒萱暗自歎了一口氣,閉了一下眼。她伸手扶住朝她衝來的井口莎月,莎月激動地大叫:「臭軒萱,這種好玩的事怎麼不找我?從我們大學認識到現在,我們是死黨兼好友耶,四五年的交情是假的呀?」莎月瞪眼大叫,「你沒事吧?哎呀,都是我不好,讓你來日本替我搞定林修文。結果害你有危險,不過沒關係,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不用再跟林修文演戲了,我們的計謀成功了。我爺爺同意我『君子不奪人所愛』的高尚情操了,他不逼我和林修文交往了。天呀!你真是太棒了,真是演什麼像什麼?死人都會被你騙活……林修……」井口莎月興奮地說著,她看見軒萱突然蒼白的臉孔,她瞥覺地停下嘴,順著軒萱的目光看過去,她愣愣地說,「林……修……文?是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井門小姐,我一直在這裡。」修文苦澀地回答。他覺得自己的嘴很苦,像喝了一大杯黃連的滋味。
修文站起身子,筆直地往外走,平靜的臉龐教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他咬緊牙根、雙手握緊拳頭,莎月的幾句話終於讓他明白一切。他才知道那一天他一直覺得軒萱的故事不完整,現在他終於找到最後一塊拼圖了。
太好了!這就是真相。人在極度狂怒和極度哀傷下,所有的反應系統會自動停頓,變得麻木、變得平靜……修文真的感覺不到什麼,人是空的、是虛幻的……
「修……文……」軒萱怯怯地叫著。
林修文往前的步伐停了一下,不回頭,沉沉地說:「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原來這一切都是遊戲,包括你我之間。我一直在想,世界上的巧合怎麼可能有這麼多,我倒是希望自己從來不曾見過你。」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軒萱臉上的血液,像在一瞬間流乾了似的,她覺得自己很冷,由內心寒起。修文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麼,從莎月進來開始說話起,她就一直看著他的臉色。她親眼看見他眼中的不相信、懷疑、怒氣、一直至……一直到……厭惡,她知道他已經知道一切,在心裡也已經替她判了罪。
她不知不覺地咬緊下唇,耳邊似乎響起他溫柔的聲音:「別虐待嘴唇,你把嘴唇都咬傷了。」不會了……不會再有了……軒萱搖搖頭,忍住心中快要氾濫的悲哀感,她覺得自己似乎在滅頂邊緣。
「你還沒有告訴他一切?」石川焰不可思議的聲音傳來,他看了一眼軒萱的表情,認命地說:「想來也沒有。」
「萱……我是不是闖禍了?」莎月急急地問著。
「快呀!去跟他解釋清楚,別讓幸福由手中溜掉,快去啊……」莎月不由分說地將軒萱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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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軒萱追出去,看著修文頎長的背影,慢慢地走遠,慢慢地走出她的生命……也好!她告訴自己,起碼他以後不用再受到她的連累,也不會再有生命安全的威脅了,她緊緊地握著拳,連指甲刺人手心中的刺痛都沒感覺。
遊蕩了一天,軒萱還是不累,她想著自己、想著她和修文之間……
第一千零一次,軒萱告訴自己:去找他、去找修文,不能讓他隨便替她判了罪。是,她是利用他、是欺騙他,那是在一開始時。但是她是真的假戲真做愛上他了,可是她也知道修文真的生氣了。
他是個磊落坦蕩的人,他討厭謊言和欺騙,對感情尤其認真不隨便……可是自己剛開始接近他時,畢竟就是有著存心不良的動機。她沒懷疑過自己對他的愛,既然如此,她不甘心被誤會。
「開門、走進去、把一切告訴他,沒問題的。」軒萱不知不覺地站在修文的家門口,她下定決心,如果她說完後,他還是無法原諒她,那她也沒辦法了。她深吸一口氣鼓舞自己,她慢慢地走進去。
她的目光無限眷戀地瀏覽過客廳、廚房……發生在這裡的事,一幕又一幕地浮上來,當時那種平凡的幸福,如今距離她多麼的遙遠,是她弄砸了自己的幸福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