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突來的燈光,讓軒萱瞇了一下眼睛。是修文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臉上是憔悴和惱怒……和更多不知名的情緒……
從早上回來後,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一切。當他知道他和軒萱在電車上的偶遇、她會住進來……這一切都是出自她的籌劃,他就覺得心痛。原來他只是一個遊戲,他想起軒萱說這話的神情:「好玩嘛!」噘著小嘴,一雙不安分的大眼,說有多精靈就有多精靈。「唉!遊戲嘛,別太認真。」那語氣又是多麼的嬌憨無辜、惹人心疼……
見到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看著面無表情的修文,不說話的他還是一樣的斯文、一樣的溫文、一樣的……厭惡……她。她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地開口:「我知道你真的很生氣,我是罪有應得是不是?」她白嘲地一笑。
修文強迫自己對軒萱的淚眼,不要有反應。他不停地提醒自己:她是演戲高手、是喬裝高手、她只是在演一個「愛他」的女人罷了。
「我和井口莎月是大學同社團的朋友,她不知道莫裡基金會的事,她以為我在莫氏工作。我在海島出任務遇見你,那次真的是巧合,我回去美國後,莎月要我來日本,因為她爺爺逼她相親、結婚.並且已經代她決定好對象了。而她不想要……」
「我就是他們看中的對象是嗎?」
「是。莎月說服我,只要和你假裝交往一陣子,讓她有足夠證據說服她爺爺,你已經心有所屬,那就可以讓她脫困。而我……同意了……」
「因為你正無聊、正需要新遊戲是嗎?」他尖銳地問。他眼底流露的是怒氣和失望,他希望軒萱否認,他希望她告訴他:是他誤會了,他心底這樣期盼著。
「是的,當時確實是。」她無法否認,她站起來接近修文。
嚴厲和怒氣的火花在修文的眼中跳躍著,那一向是閃著溫和笑意的眸子,如今卻是一派冷硬和狂亂,他一步一步接近她。他語氣輕柔卻危險地說著:「被人當成遊戲對象,感情被人玩弄,你以為很好玩嗎?」他咬著牙,胸口的鬱悶快要逼瘋他了,他抓住軒萱的雙肩,用力地搖晃、怒吼著:「我不知道別人會怎樣,但是我受不了。」他惡狠狠地瞪著軒萱,眼神中的恨意幾乎要灼燒了她,軒萱含著淚無言地乞求他的諒解……不要相信她,她在演戲,他告訴自己,他粗蠻地推開軒萱,他痛心地扭過頭,握緊雙拳,不願意再去看軒萱。
他是這麼真心全心地愛一個女人,生平頭一次傾盡所有。他不在乎家人的反應、不在乎對她的事瞭解不多……不在乎……一切只因為他相信她。他愛她因為是她,是那個突然闖進他心底的小女人,又精靈又俏皮……可是所有的一切原來是出於安排、是因為一時的有趣和好玩……
好一會兒,他的聲音彷彿是由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低吟地問:「告訴我,電車站那一次,是巧合嗎?」他心痛地問。
「不是。」她搖搖頭承認了。
「我跟蹤你,我要找機會認識你。」她坦白地說出口。
臆測和聽她親口承認是兩回事,他覺得自己的世界空了一個大縫,冷風正從這隙縫不停地灌進來。他想要恨她,他痛苦又複雜地看著軒萱,該死!她的眼神為什麼還是這麼的無辜,而他的心還是為她而痛。
「告訴我。」他回頭看著她,陰沉而自制地質問著:「當時你答應井口莎月的計劃時,你就知道是我嗎?那個在海島見過面的男人嗎?」
「不知道,一直到在電車站見了你我才知道。」
「不過那沒什麼差別是嗎?」修文將怒火壓抑在平靜的語氣中。
「是,沒差別,我已經答應莎月了。」
「而我確實給了你很好的機會,不是嗎?」修文轉過身,頹然地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冷冷地說:「你走吧,我聽夠了。」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地說:「聽我說。在海島遇見你,對我來說那只是一個有趣的偶遇,因為我知道再見到你的機會很小,我從沒想過會再見到你。剛開始我接受莎月的請托確實是因為好玩,但是那也因為對象是你,我才會想住進來,甚至主動要求你當我的男朋友……」軒萱困難地吞吞口水繼續說,「我承認,當時確實是因為一時興起,是基於好玩。」她垂下眼,柔柔地傾訴著,「可是越是相處,我開始覺得這個主意好像也不錯。」她搖搖頭,困惑地說,「我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這已經超出我能控制的範圍了,你能瞭解嗎?」
「不瞭解。」修文憤恨地轉過身來狂怒地大吼,「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對我是真的。當你說愛我時是出於真心,是真的愛上我,不是演戲、不是喬裝心裡沒有一絲井口莎月的影子?」
「我……」
「別說!你是個好演員,我知道。可是我痛恨你的欺騙和計謀,如果你真的愛我,真的像你所表現一般的愛我。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早一點主動地告訴我?你知道嗎?愛不是建築在欺騙和手段上的。告訴我!如果我沒有發現,這幕戲你如何收場?在我已經承認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時?」他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急於解釋的臉龐。
「我不知道,我沒想過,我……」
「再一次消失在人海中?轉過身瀟灑地忘記這一段?當成這只是你人生中一段小小插曲?一段遊戲和點綴是嗎?等到有一天你突然想起時,也許你會在偶然經過這裡時,過來看看,看看當時那個受你戲弄的男人下場如何?」
「不是、不是這樣的。」軒萱急切地想否認,她從來不曾看過這樣的修文,不停地攻擊、不肯聽她的話,拒絕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