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群也為了這事同他母親和芙蓉鬧翻,氣得同她們冷戰。
長這麼大,頭一回他同唐母鬧這麼大的脾氣,唐母自知理虧,不敢再多提阿瞳半句。
倒是芙蓉,素性也和他冷戰起來。
她老是冷冷的一句:「那姓葛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會後悔的。」
後悔?
芙蓉不知道他老早就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早發現自己最愛的是阿瞳。
後悔是自那日阿瞳失蹤兩年後,再度出現那刻開始的。
他後悔自己選擇了雪貞。
然而當雪貞對他認真,他又怎可不負責地一見到阿瞳即辜負她。這樣做太任性、太殘忍了。即使真和阿瞳在一起,他也無法真正快樂,因為他永遠有一份內疚。
唐浩群明白這道理,他想得較遠。
兩權相害取其輕,他只能如此。時間不能重來,他充滿惆悵、遺憾。
這日,雪貞拉唐浩群去挑訂婚戒指。
她以為一切已雨過天晴,始終笑盈盈的。現在已無理由拖延訂婚日期,她真成了勝利者。童年灰姑娘的夢想終於就要成真。
「灰姑娘」有朝一日爬上枝頭成鳳凰,恨不得一切都選擇最好的。
她央求浩群帶她去「卡蒂亞」挑戒指。
店員拿了目錄給她。她挑中一隻鑲滿碎鑽的戒指,揚頭問他:「這只怎樣?」
「不錯……」在他看來,每隻都一樣。
她笑笑,含蓄地試探,「可是——像太貴了。」
「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合意。」
她聽了大喜。看吧!這就是嫁入豪門的好處,多麼大方!
葛雪貞立即決定要了那只戒指。
可是店小姐為難道:「對不起,這只台灣只進三隻,都已經賣完了。」
她即刻垮下臉,難掩失望之色。
唐浩群瞧見她的沮喪,於是問店小姐:「不能再向總公司訂嗎?」
「也許可以試著從美國調調看,但即使有,也可能要等上幾天。」
葛雪貞立即接口:「沒關係,我願意等。不差這幾天,只要那是最好的。」
她不信緣分和宿命,一切都要爭取而來。
唐浩群大方地填了訂單,又給了不少訂金。
她圈住他手臂偎向他,撒嬌道:「你對我真好。」
他苦澀地笑笑。她不知道,他對她好是因為覺得自己深愛另一個人,那一半的內疚令他給不了她熱情,只能對她好。
他憎恨這種不踏實、不完全的愛。
離訂婚的日子越近,唐浩群的心就越受煎熬、越惶恐。
每天從公司下班後,他常流連PUB飲酒飲到半醉。
他怕自己太清醒,太清醒日子難過下去。
喝到半醉時,彷彿時光回到那日清晨!阿瞳笑瞇瞇地吵醒他,大跳祈雨舞,逗得他直發笑的模樣。
還有她在風中蕩鞦韆,長髮飄揚,朗聲笑得合不攏嘴的可愛笑容。
更令他想到她喪父時,偎進他懷裡瞅著他,哭得像個小孩……
今夜他又醉了,跌進回憶裡,貪戀短暫的幸福餘溫。
只有在夢裡,他才敢全心全意地擁抱阿瞳。
當所有人皆陷入痛苦的煎熬時,獨獨葛雪貞是最快樂得意的。
她興高采烈地準備訂婚事宜。
唐母和芙蓉不睬她,但她不在乎,反正同她生活的人又不是她們。她自己開心才最重要。
這日,夜裡章書桐一通電話打來,他聲音難掩興奮。「你猜怎麼了?」
「怎麼?」
「我考上律師了!」
她大叫,同他一般快樂。「你快來,我們好好慶祝!」
一個小時後,他到了,還奢侈地買下上好的俄國伏特加。
她笑他:「我酒量差,你還故意買這種烈酒,安的是什麼心?」
「就是要把你灌醉。」他一把摟住她。
她笑著推開他。「我去炒幾道菜下酒。」
今夜這房子裡沒有失意人。
他們飲酒作樂,痛快極了。特別又在喝了近半瓶伏特加後,兩人更是興奮地摟抱擁吻成一團。醉言醉語地盡說著些令人臉紅的大膽話。
正當激情時刻,忽然唐浩群撥來一通電話。
「喂?」她一邊握住話筒,一邊嬉笑地推開拚命挑逗她的書桐。
唐浩群並不知那邊的情形,還正常地同她說話。
「雪貞,剛才珠寶店通知我,你要的戒指已經調到了,過兩天我們就可以過去拿。」
「真的?」她樂得大叫。「太好了!」
章書桐這時已霸道地褪去她的裙子,她掩嘴偷笑。
「那麼我要掛了。明天再去接你吃飯——」他話還未說完。卻聽見她略微急切的聲音。
「好、好、好……bye——」葛雪貞掛上話筒,即被章書桐猛地扯進懷中。她尖聲叫嚷,並不知道話簡並未掛好,只是擱在鍵上。
她笑得又浪又狂,酒精在她體內猛燒。
他壓在她身上,抓住她的雙腕,紅著臉威脅她道:「這時你還同他說話?」
「喂!他可是我的未婚夫耶——」她大聲笑嚷比劃著。「他訂了個這麼大的鑽戒——」
「又如何?」他吻她吻得嘖嘖作響。「他也這麼吻你嗎?這樣壓在你身上嗎?嘎?」
她打他一記。「神經,我們可是很純情的交往呢!最多吻過一次。」
他激動地用嘴封住她的唇,喝道:「誰敢吻你!不准,不准!」
她格格地笑,同他拉打起來,嬌喘連連。
「咋」地一聲。
唐浩群慘白著臉掛上電話,他再也無法聽下去。一陣熔心欲嘔的感覺排山倒海而來。屈辱和憤怒的地拎了車鑰匙直奔葛雪貞家。
在葛雪貞家門前,他猛按門鈴,她都不來開門。
裡頭偷情的人哪裡會笨到在這時開門去迎客人?
電鈴按得急促,葛雪貞也察覺出不對勁的氣氛。
她本已和書桐睡去,這時兩人雙雙醒來。她示意要他不出聲,兩人靜默著,直到那吵人的電鈴聲停下。
難道會是唐浩群?
她的心怦怦直跳,手心在冒汗,決定耗到早上也絕不冒險去開門。
章書桐環抱若僵直身子的葛雪貞,直到那電鈴不再響了。一會兒兩人才疲倦地睡去。
而門外的唐浩群並未走。他存心耗下去,她總是會開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