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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被他的堅持說服,柳沐蕎點頭答應。

  陸官雍劍眉一揚,眼睛閃著無比的神采,「你曉得嗎,這十幾日的生活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候了。」

  「難道我們以前不快樂?」柳沐蕎偏著頭,疑惑的問。

  以前?當然有,就是在他不清楚她背景的那段時間,他只是單純愛著她,後來卻多了一個仇人的包袱,壓得他快窒息。如今卸下一切,他才曉得幸福在何處。

  「不……唯有此時我們才是站在最平等的地位,沒有任何的負擔,這樣的生活才是我要的。」

  「是嗎?那我們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柳沐蕎傾著地的話接下。

  陸官雍執起她的手,輕吻手心,然後道:「不,我仍然希望你想起一切,因為那才是全部的你,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諒。」

  「原諒?」她重複他的話。

  「你以後就會明白,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我只要你記著一件事,那就是我永遠愛著你,此心不變。」

  ※※※

  「大哥,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小弟在此恭喜你。」陸官浩平淡地恭賀,沒有真正兄弟般的感情。

  陸官雍習慣性地搭上他的肩,對於他這個弟弟的所作所為,他多少瞭解一些,「是為了她嗎?」

  陸官浩黯然一笑,什麼事都瞞不過他這個大哥。「大哥何時發現的?」

  「『怎麼帶他回來?』你第一句就已洩底,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沒問我是誰。」

  「原來……大哥,我知道你有趕到懸風崖,所以我怕你誤會是柳姑娘——」陸官浩想解釋自己並不是被柳沐蕎推落下崖。

  陸官雍抬手阻止陸官浩繼續,「以前的事都成過往雲煙,你還活著就屬萬幸。對了,你何時要回泉州?這事不該一直瞞著小蟬,她百般思念著你。」

  「會回去的,先不提這個,我想大哥應該曉得柳姑娘的病情了吧?」陸官雍不語。

  「我說這話當然不是要大哥別娶她,只是難道沒別的辦法了嗎?」大哥能娶到心愛的女子,其實他樂見其成。

  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單余淨,他知道只有他能救沐蕎。

  「新娘子出來了。」余觀秋攙扶著戴著紅巾的柳沐蕎步出屋外,並把她的手交給陸官雍。

  「來,行禮。」陸官浩喊道。

  陸官雍執起柳沐蕎的纖手,遵循禮教拜了天地,接著,地掀起紅巾,只見柳沐蕎垂著眼簾,羞澀的臉蛋不敢正視他。

  「沐蕎,掀了紅布之後,你便是我陸官雍的妻子,我愛你,至死不渝——」

  「我亦是。」

  陸官雍低首親吻她的唇,她卻逃掉。

  「有人。」她害羞。

  「哪有人,他們早識相地離開了。來,我們先來喝交杯酒,這是省不了的儀式。」他調侃道。

  柳沐蕎羞答答地點頭,才接過酒杯,手一軟,酒立即灑了滿地,杯子掉落,她一擰眉,身體就這麼往後倒,幸好陸官雍即時攬住她。

  「沐蕎!」他驚詫地大喊。

  「官雍,我的心——好痛,好像要碎掉一般……」她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豆大的汗水由她額前冒出,雙手緊抓著胸前的衣服。

  陸官雍趕緊抱她進屋,放在床上。

  「好痛!」柳沐蕎閉著眼睛,大口的喘息。

  「沐蕎,忍著點!」他緊抓她的手,著急得滿頭大汗。

  「啊——」柳沐蕎痛苦的叫聲響徹屋內。

  陸官雍見狀,終於朝屋內大吼,「單余淨——你忍心見沐蕎如此痛苦嗎!我願意以生命換取她的,救她吧!」他不知道單余淨究竟在不在這裡,如今的他求的只是奇跡。

  「官雍……不要……」即使痛苦不堪,柳沐蕎的意志仍是清醒,她不要陸官雍代替自己,那不值得!

  一陣讓人喘不過氣息的菊香逐漸飄至屋內,使得他難以呼吸,柳沐蕎的病痛卻得到暫時的紆解,表情稍微緩和。

  「別求他了,連他都敗在我手上,求我吧!求我——我就救活她。」冰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陸官雍想也不想就說:「好,只要你能救沐蕎,我什麼都肯做。」他記得這聲音,就是在那條大河上的聲音。無論是誰,只要能救沐蕎,他什麼都願意。

  「可別亂允諾呢!我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你一旦違了約,我可是會殺了她。」聲音在,仍舊沒看到影像。

  「我陸官雍說話算話。」陸官雍緊握拳頭。

  「很好——」她輕笑。

  隨著聲音的停頓,一片淡淡的青色薄霧慢慢罩住柳沐蕎的身體,過沒多久,霧氣緩緩散去,而她的臉色也漸漸有了紅潤,冷汗停止,呼吸漸漸平順,陸官壅這才放下心。

  「現在該你了——說起來,你沒有一樣是我要的,但我又答應不准傷害你的生命,所以——我要你自毀容貌並跪下向我起誓,從此不能與柳沐蕎相見,這就是我的條件,如何?哈哈哈!」笑聲愈來愈放肆,也愈來愈小聲。

  條件一開出,陸官雍就像早明瞭一般,他淡淡一笑並回頭,貪婪地看了柳沐蕎幾眼,在她唇上留下一吻——

  他早有了覺悟,若他能一肩擔起所有痛苦也算是萬幸。他明瞭他兩都非尋常人,一個救到一半便抽手、另一個卻又將他們玩弄於股掌合,當他們是玩物。

  可恨哪!他不再相信了,從今以後,他——陸官雍絕不再相信任何神祇,不再求神了!

  「吾妻,別了!」他會在遠方為她祈福。

  陸官雍溫柔的看了柳沐蕎一眼,拿起桌上的刀子往臉上用力一劃,頓時血流滿面。他不以為意,如今再也沒有任何疼痛比得上他的心了,他狂笑,最後,毅然決然地走出屋子。

  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竟要承擔這樣的傷害?

  他什麼都不信了……

  尾聲

  一年後。

  杭州城外的一處不怎麼起眼的磚屋前有個男人正在劈柴,他的左臉上有條紅色的疤痕,他的專心並沒有讓他忽視四周的一切,細碎的腳步聲讓他有了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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