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用這兩字形容他,陸官雍不免覺得好笑。笑,他這時才想到,自從懸風崖一事後,他就不曾真正笑過了,是太高興了吧!竟然在一天內尋回兩個親人,真是萬幸!
來到一片竹林,余觀秋首先開口:「我只是碰巧救到他們的,是緣分也是義務,你就別多問了,我也解釋不來。我想你也應該清到是誰的指點,那人也要我對你說明一切,所以有問題儘管問,我會竭盡所能地回答你。」
「他們是怎麼被救回來?」
「恕我無法回答,因為都是師父帶回來給我醫治的,所以我不瞭解其中過程,要問他本人才曉得。」
「他們何時才會記起以前的事情?」
「官浩——」覺得不該這樣直接喊人家弟弟的名字,於是余觀秋改了口,「令弟只是單純的失去記憶,至於何時恢復,這我沒把握;倒是沐蕎的病比較嚴重,她會失憶是因為體內的毒素所致,她恐怕沒辦法活過今年了。」
「什麼?」陸官雍十分詫異,他的心感到相當沉重惆悵。
「沐蕎她曉得自己的病情,可能不願見你傷心,所以沒說。師父抱她回來的時候對我說,她的體內有一種罕見的毒,非一般世俗的解藥能醫,毒素發作會讓她喪失記憶,並且無法適應骯髒的空氣,她必須生活在最乾淨的環境下,否則很快便會死亡,可是她中毒之深已讓她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
為什麼呢?才與她剛相聚,又要奪走她,這上天是要與他作對嗎?
「沒有辦法了?」
余觀秋搖頭,「要等師父回來才知道,這段時間我只能幫她盡量穩定體內的毒。」面對這樣的才子佳人,她難免也覺得惋惜。
「他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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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解藥,師父說他會盡快趕回來,請你耐心等候。」
「等著沐蕎離開我嗎?」陸官雍不由得聲音愈提愈高,難以壓抑的痛苦終於在此時爆發,他不懂!為何偏偏是他的沐蕎?
「請別激動,這樣對沐蕎並沒有幫助,她此刻最需要的人便是你,希望你能為她想想。」
陸官雍不發一語地握了拳頭,離開竹林。他在心中起了誓言,如果沐蕎死,他會要單余淨陪葬!
並非他有意牽涉其他無關之人,而是自一開始,單余淨就知道一切,能教他懾魂術卻又救不了沐蕎,這是存著什麼心?他當人命是什麼?就算他不是尋常人但也不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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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得知柳沐蕎的病況,陸官雍自然也不再強求她下山,畢竟她的生命比較重要。
抱著柴,剛回來的陸官雍正好與剛走出門的柳沐蕎對上,他朝著她微笑,柳沐蕎立即羞紅了臉,陸官雍為此笑得更放狂,失憶後的她愈來愈害羞。
一個月的分別真的讓他愈來愈愛她,她真的會死嗎?見到她的笑臉,他不免開始想這個問題,如此健康的人卻活不過一個月?上天是見不得他們幸福硬要開一個這麼惡劣的玩笑嗎?以往她的笑容總會引起他的心痛,如今更像是扯裂他整顆心般的強烈。
最近他幾乎每晚都夢到她離開的情景,每每半夜醒來滿頭大汗,讓他根本無法安然入睡。
沐蕎的笑容……即使在失去記憶仍是那麼燦爛,如果有天她得知他做了什麼,是否還會以這樣的笑容來對他?
待他回了神,柳沐蕎已大眼盯著地好久,陸官雍一笑,以掩飾自己的心事。
「你在想什麼?好似很憂傷。」
「沒,」他差點忘了,沐蕎對人的反應很敏感,「他們呢?」
「官浩去提水順便拉著觀秋一起去。」經過余觀秋解釋說她另有一位師父後,她便改了口。
「是麼?我那小弟也開了竅。」陸官雍順勢低了頭,柳沐蕎靦順地別過頭,不敢與他對看。
陸官雍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臉蛋卻害怕嚇著她,她才剛試著接受他而已,不能操之過急。
柳沐蕎正巧抬頭,對上他佈滿愛憐的眼神,她動容了,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心愛著她的。
「沐蕎,我們去附近走走好嗎?」天曉得他有好多話想對她說。
樹林裡的葉子讓風吹得沙沙作響,陸官雍故意走在柳沐蕎的右方為她擋風,
「會冷嗎?」
「不會。」一個月的滋養生活讓她的身體好得差不多,只是偶爾她會感到沒來由的心悸,常常讓她痛得直冒冷汗,其實她也曉得是她體內毒素的作祟,可她不願說出來增添麻煩,也捨不得陸官雍難過。
「我們真是夫妻嗎?」夾著風的呼嘯,她的心中起了這麼一個疑問。
陸官雍含笑,他發覺自己真是愈來愈愛笑了。「當然,只是……你尚未過我陸家大門。」
「我們沒有成親,那你……」
「因為你發生意外,所以緩了。」
柳沐蕎頗為失望地垂下頭,陸官雍自然地抬起她的下巴說:「雖然你尚未記起我的事情,不過我願意等,甚至花上一輩子也無所謂。沐蕎,自你落水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便跟著你沉入河底,直到再見你的那一剎那,我才醒過來。現在的我無法再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如果有一天我比你早死,我仍希望你一個人也能過得快樂。同生同死雖美,畢竟不切實際,你的命是屬於你自己,我無法左右,而且我也不允許你如此糟蹋自己。」
「倘若我比你先走?」柳沐蕎反問。
「若你先走,我絕不獨活,已失去過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他認真地說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堅持,那種錐心之痛他絕不願再承受一遍。
「官雍……」她悵然。
「我要與你合葬,這好嗎?我們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
「不要對我太好,我什麼都沒想起來,對你不公平。」她搖頭道。
陸官雍將臉擱在她肩上,低喃道:「這句話不該你說。」縱然說上千百句的道歉,卻仍然彌補不了對她的虧欠,「我們是夫妻,不該如此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