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潔羽睜開迷濛的眼,昏亂中,看見他黑瞳裡的深意,那柔得幾乎要化出水的幽眸,困惑的眼兒漸漸轉為慌亂。
天呀!她做了什麼?他……做了什麼?她怎麼可以……他……
上官潔羽猛地推開他,力道之大連她自個兒都差點摔倒在地,她瞠大的眼兒驚恐地瞪著他,捂著小嘴一步步地往後退。
公方浩雙眉一蹙,逼近了一步。
上官潔羽駭得大叫:「你不要過來!你……你……」
她梗住了聲音,淚水突然盈滿了瞠大的眼兒。
公方浩愕然一怔,乍見她眼中的淚,他的心竟微微地犯疼,曾幾何時,她的喜怒哀樂竟已對他有了如此大的影響?
「羽兒……」
公方浩輕喚著她。是他太衝動了,羽兒雖是不同於一般的閨閣千金,但終是未經人事的弱質少女,也難怪會被他嚇壞了。
「羽兒,別怕!我……」
「不!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上官潔羽驚慌地大叫,看著他一臉堅定地靠近她,慌亂之餘,她突然撒出一把迷香,公方浩一時不察竟中了迷香,全身一軟倒臥在地,意識渙散前他看見她落了淚,看見她哭著躍上馬背,心慌意亂地飛奔而出。
羽兒,別走……別走……
公方浩焦急地想喚回她,卻只能無力地沉入黑暗。
☆ ☆ ☆
「嗚……嗚……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哇……」
上官潔羽伏在馬背上放聲大哭,公方浩的舉動確實嚇到她了,可是最令她害怕的卻是她自己的反應,她竟然……竟然沉醉在他的臂彎裡,她心裡的悸動是因為歡喜,並非是因為厭惡或是恐懼,她喜歡他的懷抱,喜歡他的吻,甚至不想他停下來……
但那怎麼可以?那是不可以的!只有淫亂不潔的女子才會這樣,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呢?
難道她天生就是淫穢不正經的女子?她……的確不配做上官家的人,更會玷污了出雲宮的聲名——
出雲宮雖是江湖派系之一,不同於世族名門必須嚴守禮教家規,但也沒像她這樣不規矩的,她竟然……竟然在公方浩放開她的時候,還希望他能夠繼續……她差點要開口求他了……她……
狂奔的馬兒漸漸地停了下來,她仍是一無所覺地痛哭失聲,哭得無法自己,直到她哭啞了嗓子、哭干了眼淚,也哭倦了,才慢慢緩和情緒,她摟著馬脖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搐著。
她不能再見公方浩了,不然的話,她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令上官家和山雲宮蒙羞的事兒,她絕對不能再見他了,後面的路即使再危險,她也必須白己走,不能再與他為伴了!不能了
想到往後有可能不會再見到公方浩,她心裡竟一陣陣地心痛,為什麼會這樣子?她這是怎麼了呢?
上官潔羽抬起頭來,放眼望去卻是一望無際的林木,杳無人煙之地,她在慌亂之餘,任憑馬兒狂奔,如今已不知馬兒將她帶到了何處,更分不清方向了。
這裡……是哪裡?她又跑了多遠?
上官潔羽心裡有些著慌,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意地,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傳來——
「上官潔羽!」
上官潔羽一驚,低喝了聲,「誰?」
濃密的樹林中,緩緩地飄出一朵陰沉沉的烏雲,上官潔羽驚得心頭又是一跳,仔細看才發現,走出樹林的是一名手提大刀、渾身泛著陰沉氣息的蒙面黑衣人,半截黑面罩直蓋到他的鼻下,死寂的黑眼中,隱含著一絲可怕的殺意,刻薄的唇抿成一條殘酷的細縫。
「你就是上官潔羽?薪城上官豪之女?」
上官潔羽一接觸到他殘冷的眼,一陣寒冷竄過她的身體,心裡知道這次是碰上厲害的人物了。
黑衣人看見她一身勁裝,不禁冷笑地說:「沒想到薪城上官竟允許一名閨閣千金習武,看來,是我們七煞堂輕敵了。」
「你……你是七煞堂的殺手?」
上官潔羽顫抖地低語,她感覺到這名殺手不同以前所遇上的,這人渾身泛著殘酷的殺意,不僅是受雇取命的殺手,還是個嗜殺凌虐的變態,他殺人不單是為了錢,更是為了樂趣。
「沒錯!我是來取你性命的。」黑衣人抽出大刀,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那炳沁染了無數鮮血的刀刃隱隱透著紅黑的光澤,「原本還輪不到我出手,可前批人馬竟然死傷大半還傷不了你半分,而我這把刀也餓了很久,這會兒就用你的血來餵它吧!」一股驚人的殺氣隨之而起,他身上的血腥氣息也越發濃厚。
上官潔羽感到一陣冰冷的寒氣從腳底直竄了上來,她不明白世間怎會有這樣以殺人為樂的人,難道他加入七煞堂的目的不為錢財,而是為了樂趣?
「你……」上官潔羽強自鎮定地叫道:「你別以為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就會怕你!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不怕是嗎?」黑衣人獰笑著伸出舌頭舔舐著刀面,殘留在刀刃上的血腥讓他殘酷的黑眼瞬間燃起飢渴的光芒。
上官潔羽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不怕最好!膽小的女人往往根快就被我嚇死了,根本得不到什麼樂趣,希望你能夠在我的手底下活得久一些。」
黑衣人突然大喝一聲,冷冽刀光如閃電般凌空劈下,上官潔羽在千鈞一髮之際縱身一躍,只聽得一聲馬嘶悲嗚,只一招黑衣人竟將她的坐騎活生生地劈成兩截,鮮血染紅了大地,橫臥在地上的馬屍一邊汨汨地冒著鮮血,四肢卻仍在痙攣顫抖,觸目驚心的情景上官潔羽看了幾欲作嘔,黑衣人卻是越加興奮。
「鮮血的氣味是最迷人的!」黑衣人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獵物垂死前的恐懼掙扎更是有趣,明知道活不了,明明是唯有死亡才能解脫痛苦,又何必白費力氣掙扎呢?」
「你……」
上官潔羽全身的寒毛豎了起來,真落入這人的手中,她恐怕沒能死得這麼痛快,但這人刀法快如閃電,論武功她絕不是對手,她的輕功雖好,卻也沒能快過他的刀法,剎那間,她絕望地感覺到自己要從他的刀下死裡逃生恐怕是難了,除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