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真不知這男人的眼睛長到哪去,怎麼會看上他少根筋的妹妹,他不禁獻上十二萬分的同情,待會回頭得和大哥商量一下,小妹的嫁妝一定要驚人,以慰這無辜的飛蛾,竟然不怕死,敢撲火。
曲少予不耐地開口,順便送上一掌,「這樣夠不夠疼?」敢消遣他,他的臉微赧。
「還好沒打中我這張號稱全蘇州城最俊逸的臉,多謝你手下留情了。」段天樂緊張地摸摸臉,生怕一張俊臉受到損傷。
「下次我會挑重點賞你兩拳,美男子。」曲少予看他自戀到這種程度,實在不敢領教。
「不好意思啦,雖然你說的都是實情。」段天樂絲毫不覺可恥地說,心想人俊也是很麻煩的。
哦!曲少予不由得佩服起大牌丫鬟元紫袖的耐性,居然受得住段天樂這種奇人,並且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像只乖順的小狗,而自己只能用「無藥可救」來形容他。
曲少予溫柔地執起段天喜的玉手,輕柔地拉起她,「小喜子,咱們別理天樂,少予哥哥帶你出莊玩去。」
有些昏昏欲睡的段天喜,一聽到有人要帶她出莊玩,精神一振地兩眼發亮,雀躍的心情馬上形於外。
「玩,我要。」她高興地直點頭。
「我也要。」段天樂哀怨的俊臉也湊近。
曲少予狠吸一口氣,一手推開段天樂這令人厭惡的跟屁蟲,「你是男人吧!壞人姻緣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他鬱悶地想,他香燒得很勤呀,為何佛祖忘了庇佑。
「我是男人沒錯,但是我的另一個身份是兄長,保護妹妹的貞操是我的職責之一。」這理由夠充分吧!段天樂對這藉口可得意了。
「原來你還記得小喜子是你妹妹呀!我還以為你把她當莊內的梧桐樹。」曲少予諷刺他老是將段天喜視為不動的裝飾植物。
「梧桐樹和我有什麼關係?」她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著兩人。「而且二哥只有我一個妹妹,怎麼會不記得。」好奇怪,好奇怪哦!他們的對話真難懂。她來來回回地審視他們,結果還是完全不懂。
兩個男人同時對上她的眼,繼而深深地歎息。
※※※
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躡起腳窺視四周,偷偷摸摸地走向後門,邊走邊貼著紅牆半弓著身子,狀似灰斑壁虎。
「快、快到了吧!」段天喜興奮的嘴角揚得老大,不在乎醜態盡顯。
「噓!小聲點,你想被紫袖聽見呀!」段天樂低聲斥道,心頭嘀咕,笨妹妹,沒當過賊就要懂得閉嘴。
她用蚊嗚般細細的聲音回答,「我講得很小聲,紫袖聽不到。」她暗自竊喜。
「紫袖比鬼還精,耳朵可利得很,要防著點。」段天樂想到自己就被她逮過不下十數次。
「不會啦!我們不會那麼倒楣遇上紫袖。」她覺得真好玩,她第一次從後門開溜耶!
「謹慎為要,紫袖不是一般人。」段天樂知道她沒被逮過才敢口出狂言。
他連「抗命」還抗得像段家兄妹,曲少予十分同情自己,竟然一時失了足,惹禍上身。
若是為了小喜子他甘願受累,偏偏多了根比陽光還亮的燭台,他不平的心想嘔血,恨不得一腳把大燭台踢回娘胎,免受糾纏。
他從沒見過那麼不要臉的軟骨男人,卑鄙到硬貼在背上讓人拖著走,害他不得不多帶個包袱出莊,真是丟盡男人的顏面。
「你們兄妹討論完了吧,要不要敲鑼打鼓通知紫袖來送行?」曲少予快受不了他們連一點常識都沒有的嘰喳。
「你有病,我們避她都惟恐不及,誰會搬磚頭砸自己的腳拇指。」他又不是沒長腦的小喜子。段天樂沒好氣地想。
段天喜猛點頭地附和,「是呀!少予哥哥要不要去看看大夫。」他有病?不過二哥說的大概不會錯。
看、看大夫?!她不是故意的,因為她無知。曲少予這麼安慰自己,「我沒事。」
段天樂提醒他,「有病不要硬撐著,早點醫治才不會耽誤病情。」可別拖累我們兄妹才好。這一句他沒說出口。
「我很好,你才需要找大夫根治你那花柳病。」曲少予回道,心想,牡丹花下死,他作鬼也會笑得很開懷。
段天樂笑得很曖昧地指指他,「曲大哥,不要嫉妒我的女人緣,小喜子的幸福全靠你胯下之物。」
「閉……閉嘴。」曲少予不敢相情他竟不正經到他自個妹子身上,幸好她聽不懂。
段天樂取笑道:「哇!臉紅了,曲大哥,你不會沒碰過女人吧?」男人也會臉紅,他是頭一遭遇見。
臭小子,敢拿他尋開心。曲少予咬著牙說:「你上輩子一定是啞巴,這輩子口水多得該築塘。」
「所以你很羨慕,女人就是喜歡與我口沫相親。」段天樂真想嘗百唇,那麼滋味定有一番香甜。
「說話小心點,不要教壞純潔的小喜子。」曲少予雙手摀住段天喜耳朵,以防她被荼毒。
段天樂難受地壓抑笑聲,「你不會以為小喜子聽得懂咱們的對話吧!兄弟。」
他覺得曲大哥真是太高估小喜子的智慧了,就算明講她也是滿頭霧水,連問都找不到辭兒來開口。
「唉!你們兄妹個個迥異,有時我真懷疑是不是抱錯了。」曲少予想到他們兄妹三人三種個性,但一樣教人頭疼。
大哥冷漠少言,陰晴不定;二弟風流浪蕩,死皮賴臉;小妹則是單純無知,幼稚如白紙。要不是三人面貌相似,真會誤以為他們的娘偷人。
段天樂道:「別懷疑了,自由之門就在眼前。」他覺得太順利反而有些擔心,因此小心翼翼地扳開門閂。
「太好了,二哥,咱們成功了。」段天喜忍不住大叫,高興地拉開後門。
門一拉開,三張得意的臉頓時僵住,笑臉變愁臉。
「各位好興致,替紫袖開門呀!」元紫袖哀怨地想,就是不能讓她喘口氣,歇會兒嗎?
「紫袖?!你怎麼會在這裡?」三人異口同聲地指著她,像是被雷劈到一樣無助地白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