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興高采烈地接著說:「你們知道疊影山莊嗎?」
「疊影山莊?!她是疊影山莊的丫鬟?」段天愁猜想這應該是他離家後入府的丫鬟。
小販點點頭,「沒錯。」
「為何有大牌之說?」段天愁不解,丫鬟不就是丫鬟,幾時還分大小。
「所以我說你們是外地來的,誰都知道疊影山莊的元紫袖比主子強,只要她眼稍微一沉,全莊的老小立刻排隊聽訓,連老太爺都一樣。」
惡劣!莊內竟出如此囂張的丫鬟,莫非輕視疊影山莊已無能人。段天愁陰蟄著臉,排開眾人走向正搶奪主子財物的大膽丫鬟。
「你,太過分了。」他一隻大掌箝住元紫袖細弱的皓腕。
居然有人敢出手!元紫袖杏眼一抬,懶懶地橫掃他一眼,「閣下似乎管錯閒事了。」
段天愁不以為然地說:「是嗎?天下人管天下事,一介小小丫鬟竟爬到主子頭上。」這也未免太無法無天了。
「有嗎?」元紫袖挑挑眉,心中忖度著,好陰沉的男子,活像王老爹出殯時的死人相。但她不得不承認,除了她家那位不長進的二少爺外,他的相貌算是卓爾超群,不過看慣俊美如潘安的段二少,她對出色的男子已經免疫。
「你敢不承認?」段天愁加重手中力道。好個張狂的丫頭,明明痛得手都有些紅腫,還能擺出一臉挑釁不馴的模樣。
元紫袖毫不畏懼地應道:「說來可好笑了,你哪只眼看見我『爬』到主子頭上?」該死的莽夫,存心要扭斷她的手腕不成。
「伶牙俐齒的女孩不討人喜歡。」段天愁低吼著,大膽丫鬟,竟敢無視他的怒火。
不屑地從鼻孔輕嗤,「同樣的,也沒人喜歡對著一張棺材臉。」她譏刺他沒照過鏡子也洗過臉吧!
「你惹火我了。」段天愁彷彿會噴火的眼燃燒著怒氣。
段天喜一看自家的丫鬟遭人欺陵,非常有義氣地挺直腰,雖然對這劍拔弩張的情形她有些害怕,但是她更怕元紫袖的「秋後算帳」。
「你……你……你放了我家紫袖,不……不然疊……疊影山莊不放……放過你。」她說完立刻躲在元紫袖身後。
可笑地揚揚眉,段天愁眼中的畫面是高挑的小姐躲在矮她一個頭的丫鬟背後,這丫鬟能指望誰呢!
「她是丫鬟,你是小姐,她這般欺陵你,難道不生氣?」他手勁稍微放緩力道。
「紫袖是為我好,她不是欺負我,真的沒有。」段天喜連忙澄清,一張花顏猛搖著。
為她好?!人家都騎在她頭上了。「她哪裡為你好?」搶主子銀兩算是嗎?段天愁十分疑惑。
「紫袖怕我亂花銀兩。」段天喜小心地瞄瞄元紫袖的臉色,見她沒反對才吁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說錯話。
「銀兩是疊影山莊的,主子愛怎麼用,一個小丫鬟有什麼資格插嘴。」段天愁懷疑天地顛倒了嗎?
「她不一樣,她……」段天喜想辯白紫袖不是一般丫鬟,她是大牌丫鬟耶!可惜沒機會開口就被喝阻。
「閉嘴,小姐,我自個跟黑煞神談。翠花,看好小姐。」元紫袖不指望小姐多根智慧筋,那是不可能的事。
「黑煞神?!」段天愁整張臉可以用鐵青來形容。
「難道不是嗎?我家小姐都被你嚇得直發抖,不知你為誰出頭,請不是這位好……可憐的小孤女吧!」
看看這丫鬟自信不畏的臉,再看看那位小姐滿臉懼色,段天愁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在做蠢事,手也自然地鬆開。
元紫袖一見他鬆開手!立刻抽手後退,機伶的眼角掃向正想開溜的夏朵兒,揚聲一斥,「我說那個『孝女』呀!你不賣身葬父了嗎?這位公子需要一位『貼身』侍女。」她故意用曖昧口吻說道。
「我需要貼身……你在說什麼鬼話。」段天愁不敢相信她把他說得好像是個急色鬼,欠缺暖被床伴似的。
拉著低頭的夏朵兒不放,元紫袖笑得滿面春風地將她推向段天愁面前。「不用客氣了,瞧她長得多清秀,收了當妾是你的福氣。」她心想,既然愛管閒事就讓你管到頭頂長霉。
嗄?!
段天愁和夏朵兒臉色一變,一個是滿臉怒氣,另一個是滿臉錯愕。
曲少予憋不住地放聲大笑,他第一次看到結拜大哥的臉出現冷漠以外的表情,不禁敬佩那位丫鬟的本事。
「少予,你嫌嘴巴太大嗎?還是嫌命太長了。」段天愁一點顏面也不留地說。
「我……哈……我閉……閉嘴就是了。」曲少予摀住溢滿笑聲的大嘴,眼角滿是笑意。
元紫袖喳呼著,「公子,付錢呀!人家老父還等銀子下葬呢!」她低頭一看,嚇!死人的指頭還會動。
「你這個丫鬟太……」太字才說完,一個黑影被拋過來,段天愁閃身一躲。
「你在幹什麼?」
冷血的男人。元紫袖歎口氣,「唉!我想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你一定沒用過。」她心想,真是可憐的「孝女」哦,還好她一向自力救濟。
曲少予插口道:「他怎麼沒用過,他……我什麼都沒說。」眼神一轉,瞧見段天愁正瞪著自己,他連忙住嘴,明哲保身是他惟一的念頭。
元紫袖刺激段天愁道:「眼睛也沒人大,瞪個屁呀!他有說錯嗎?瞧你殺氣騰騰的凶樣,誰相信你的血是溫的。」
強抑滿股慍火,段天愁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冷笑。「你在罵我是冷血動物?」
「你還挺瞭解自己的嘛!」元紫袖頓了一下沒空理會他。「夏朵兒,你老父葬是不葬?」
夏朵兒身子一震,暗自叫苦,心想,她、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只得硬是演下去的嗚咽著,「有錢一定葬。」
元紫袖把頭一轉,「冷血公子,人家小可憐正等著『你』的銀兩好把老父給『埋』了。」
「再叫我一聲冷血公子,我連你一起埋了。」打娘胎開始,段天愁還沒見過如此不怕死的女人。不,充其量她只是個沒長大的小幼鳥,瞧她個子才到他的胸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