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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因為他全身濕透,我叫他先回家換衣服,他約我去他烏來山上的畫室去看畫,我答應隔天就去。

  在我的一再保證下,他才答應離開。小朱把我迎進畫廊當中,數落蘇承先跟個瘋子沒兩樣,但我心中卻甜絲絲的。

  為了見我一面,他願意守候一整天、願意為了我淋雨,雖然只有一句「我想見你」,但這些情感已經不言而喻。

  我想起梵谷把耳朵割下來寄給心愛的女子,啊!藝術家真是難以理解,但又這麼的讓人心跳欲狂。

  隔天我和他約在市中心某一家購物中心的門口會面,他跨在他那台機車上等我,見我步下高級轎車,不禁笑道:「你坐我的車子吧。」

  他把一頂安全帽丟給我,我沒有絲毫反抗的戴上,回頭對小張交代:「跟我媽說我去購物。」

  「大小姐,騎機車很危險,要是你摔車……」

  「少噦嗦。」

  明知小張是好意,但我沒有聽進他的話,心甘情願的跨上我從沒坐過的機車。

  小張的聲音被我拋在腦後,蘇承先載著我在台北的街道高速穿梭,烈日從林蔭的隙縫之間灑下,我將頭靠在他寬大的背上,他把手伸到後面,拉出我的手,叫我環住他的腰,一股安全感從心扉蔓延開來。

  他一路騎往郊外,上了山路,奔馳在山徑之間,不巧的是,夏日午後的大雨傾盆而下。

  「你撐得住吧?我沒有雨衣。」

  雨聲很大,我對著他的耳朵喊:「沒關係,你快騎!」

  他繼續往山上騎,雨愈下愈大,我的全身都濕透了,但我說沒關係是真的,能這樣抱著他、感覺他的心跳,我願意這條路一直持續下去,讓他帶我到任何地方。

  這時我真真切切的知道,我已經愛上了他;我為了他直接強烈的感情而著迷,從第一次見面的強硬、第二次的衝突、第三次的瘋狂,他是如此直接的把他的一喜一怒統統坦露在我面前。在每個人都戴著面具的上流社會生活超過二十年,他的存在是如此真實,讓我覺得自己像個人,而不是擺在溫室的花朵。

  雨點激烈的打在我臉上,這些痛楚的感覺讓我知道我不是在做夢。

  「算了,不騎了!」他突然停下來,我呆呆的跟著他跳下車,我的頭髮濕淋淋地搭在肩上,打結扭曲,用手也順不開那一團髮絲。

  「要找地方躲雨嗎?」我對著他喊。雨大得很,連一公尺前的他看起來也像在一層雨簾外。

  「不了,反正就是下雨,再怎麼騎前面也還是在下雨。」

  他的牛仔褲完全濕透,緊緊的貼在身上,展現他修長結實的腿部線條。

  我不知不覺地吞了一口口水。他怎能這麼完美?美好的臉龐、高挺的身段,依他的條件,就算去做模特兒也絕不遜色。

  他往山壁上一靠,對我伸出手。

  「過來,到我懷中。」

  我沒有絲毫懷疑,三兩步跳進他的懷中。我怎麼能跟一個陌生人如此接近?在我撲人他懷中時,我曾經有一秒鐘的懷疑。

  但當他把我圈在他的臂彎底下時,從濕透的衣物底下傳來的體溫讓我忘了一切。

  靠在山壁上,一些蕨類植物、樹葉從山壁上低垂下來,這些遮蔽並不能抵擋雨水,大雨依然滂沱的打在我們身上,從他的身體流到我的身上,從他的髮梢滴落到我的臉上。

  在不遠處有一棵正在凋落的花樹,花瓣隨著雨點飄零,我從他的杯中仰望,這情景比我去過的任何一個國家都美;倫敦的雨、巴黎的夜、北海道的花田都比不上此情此景。

  他低頭吻我的額角,一個輕微的吻卻讓我全身顫抖了一下。

  問為欣喜,絕對的!

  「太快了?嗯?」他低頭,一個簡單的微笑由他做來卻十足的帥氣。

  是太快了,我們昨天才正式認識,我心裡這樣想,但行動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搖頭,口氣羞怯且癡迷:「不會,不會太快。」

  聽我這口氣,多像十六歲初戀少女。

  他笑開了眼,雨水從他深刻英俊的輪廓滑落,我伸出手幫他擦,愈擦愈多,兩人身上都是濕的,但他的體溫漸漸滲透進我的體內,交融成一片炙熱。

  我在他低下頭時連忙閉上了眼睛。哦!這當然不是我的初吻,但卻是最讓我刻骨銘心的一個。

  在他激烈的吻中,耳邊大雨嘩啦四濺的聲音離我好遠,我勾住他的脖子,回應他纏綿與熱切的吻。

  是的,我想著這一生我都不會忘記此時此刻。

  * * *

  那天我們最後還是沒到達山上的畫室,因為怕我生病,他將濕透的我送回家一臨別前兩人藏在街角偷偷接吻,依依不捨的分開。突然開始的戀情像是一把大火,蔓延得比想像中還要快速。

  他在雨中對我低語:「為什麼我會愛上你?見過你後就對你念念不忘?這一點道理都沒有……」

  我完全同意這句話,這就是我的心情。

  接下來一個星期,我們已經完全分不開,我深深被他的感性與才氣所吸引。

  我跟著承先上山下海找地方畫畫,他可以對著陰鬱的森林作畫一整天,絲毫不覺疲憊;我也靜靜的陪在他身旁,欣賞他的畫作、他的人,只有在陪伴他的時刻,我可以完完全全從金錢堆積的生活中逃脫,跟著他一起吃路邊攤、喝白開水。

  跟承先交往之後,我的人生似乎開了一道窗子,陽光射入,每一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小張只負責載我人市區,然後承先的機車把我接走,一周下來,我黑了大半,怕母親看出來,所以每天回家後連忙用幾百元一片的美白面膜敷臉。

  我跟小張閒聊:「你覺得蘇先生跟容先生哪個好?」

  「當然是容先生。」

  「為什麼?」

  「容先生對所有人都平等看待,客客氣氣的,從不把我們當下人;蘇先生不一樣,見了人連招呼都不打一下,斜著眼睛看人,我起初還以為我得罪了他。」小張很老實,他這麼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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