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問。」嚴宇峻瞥著一樣沒起伏的清麗面容,「而且我有時間。」
「嗯……對不起。」抿緊的嘴角,總算浮出一絲絲的笑意,「我只是覺得你需要坐下來休息一下。」
沒錯。剛才的他就快被驚訝與過去捲入,的確是需要靜下心來休息一下,蕭昕也這樣說;但是……他沒有待過任何一個,像這裡一樣,可以讓他絕對平靜的地方。
就連眼前的老闆娘也是一樣,有一種讓人安定的感覺。在這裡流動的彷彿就只有時間,沒有其他。
「請給我一張紫色紙卡。」嚴宇峻走近桌子,「我想夾在花束裡。」
雨萍飛快的選了一張紫桔梗圖案的粉紫紙卡,上面還有淡淡的香味。
嚴宇峻接過之後,便重新坐在那面牆的位子上,抽出口袋裡的鋼筆,思索要寫些什麼給今晚的女人嗯?今晚是誰?啊……是此紫吧!
回首別著茶水間,雨萍從容的走進去,放入咖啡粉然後等著香濃的Espresso.
「請用。」白淨小巧的咖啡杯突然被置在桌上,他的面前。
嚴宇峻抬首,看著雨萍。
「這是特別服務,抱歉讓你等了那麼久。」雨萍不帶表情的解釋著,「而且,你不喝那種咖啡。」
順著雨萍的眼,嚴宇峻看向吧檯上那台自動販賣機,然後再看向桌前的濃縮咖啡,有意思,這個老闆娘竟然斬釘截鐵的知道,他不喝那種咖啡,沒有疑問句,沒有猜測……
她是在他輕皺起眉時,就發現一切的是嗎?
「謝謝。」嚴宇峻拿起杯子,汲取香氣。
雨萍走回自己的坐位,享受這片刻安寧;現在店內除了旁邊這位恐怖分子之外,就沒有其他客人了,這是難得有的安寧,她要靜靜享受這屬於她的時光。
只是很奇妙,那個俊美男人的存在並不會讓她感覺有任何不妥,他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一點都不會妨礙到她的思維空間;或許是味道有點相近吧……她這樣猜著,至少他的淡然,和她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她是不懂得如何熱情,而他,該是不願意熱情吧。
嗯……雨萍捧著潔白的咖啡杯,望著天花板,像是看著什麼似的,專注地凝視著,而面對著牆壁的嚴宇峻則是啜飲著咖啡,一邊寫著手邊的紫色紙卡。
整間花店像是一幅畫,喝著咖啡的男女,各自看著某一方,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除了音樂,店裡安靜得連一絲聲響也無,除了空氣和時間之外,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東西是在流動的。
嚴宇峻細細品嚐完杯中咖啡後,拿著寫好的紙卡站起身,遞給了雨萍。
雨萍放下咖啡杯,也站起來接過紙卡,不經意的她瞧見那再熟悉不過的字跡……是他!
「咦?!」雨萍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宇峻?他……就是那個宇峻,每次蕭昕送來紙卡的主人?
聽得雨萍的細微驚呼,嚴宇峻倒是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握緊紙卡的雨萍。
「……你……認識此紫?或是……」他哪裡寫的不對嗎?為什麼這位老闆娘一接過紙卡,便顯得如此驚訝?
「喔……不是不是,我不認識她。」尷尬地咬了下唇,「只是,我認得……認得這個字跡的主人……」
字跡的主人?那無庸置疑的,就是他本人呀!大概因為他常訂花吧!讓蕭昕帶來的紙卡不下數十張就算老闆娘每次都只是匆匆一瞥,遲早也會熟識。
「你的字相當漂亮、豪放且瀟灑……而且文采又絕佳……雨萍露出了有史以來最多的笑容,那是一種讚賞的筆容。「我一直很難想像有人能同時擁有這兩種特質。」
「哦?哪種特質質?」他自己倒不知道。「指豪放不羈又加溫柔多情嗎?」
「呵呵……嗯。」雨萍笑得更開了,宛似春風滿人間,處處生暖意,「不過,也不完全是啦……」
嗯,又不完全是?這個老闆娘到底是在說什麼呀?嚴宇峻感到有點莞爾的輕鬆。
「其實,字體豪放,不等於人不多情。」嚴宇峻倒是提出了與雨萍不一樣的見解。「兩種特質彙集在同一人身上,我想不足為奇。」
「不。」雨萍回答的斬釘截鐵,「字體豪放冰冷,空有文采,卻傳不到柔情。」
什麼?!
一絲驚訝閃過了嚴宇峻的臉龐。
她說……他的字體冰冷,且毫無情感可言?她是這個意思嗎?她言下之意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這樣豐富的辭藻、這動人的詩句,不知多少女人為此傾倒,而這一間花店老闆娘竟然稱之為……空有文采卻傳不到柔情?!
「我說錯了嗎?」雨萍定定地回視看著她的嚴宇峻。
「你認為你說的是正確的嗎?」嚴宇峻微挑起眉,看著眼前這個挺自以為是的女人。
「正不正確,要問你才知道。」她在做什麼?!「問你的心,是否冰冷而不讓人接近?問你的心,是不是真的對這些女人有柔情?」
他總不至於連自己都不知道吧?!
微皺眉,眼前男子算是先知先覺之輩,該不會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過度堅強,以致於冰冷了自己的心。他……該不會還想佯裝下去吧?
嗯?糟糕!她是不是太多話了?這種話是不是不該說呢?
沒人教過她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她只是說實話罷了……但是看著他的臉孔,她鐵定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如果我說錯話,那先說聲對不起了。」雨萍連忙把手上的紙卡收起。「時間和地點還是老樣子嗎?」
「……」嚴宇峻不做回答,他依舊在沉思中。
這個女人,竟可以自始至終都帶著淡淡的臉龐,面無表情地跟他說話,而且還要他問問自己的心,他是不是冰冷而不讓人接近?
是,他從小到大,誰能讓他信任?環境不讓他信任、親戚不能讓他信任,就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能讓他信任,他到底能信任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