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了就會得到萬劫不復的下場,這是一直以所秉持的正確信念,因為他看夠了、也經歷夠了。
而對於那些女人?她們的甜言軟語和柔軟身軀,是他暫時休息的地方,他是一個男人,當然需要一些生理發洩的管道,他對她們一向一視同仁,從不會對誰偏愛,他想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就單憑一張紙卡,這個女人就可以道出他的私密?!
「先生?」雨萍再輕喚了聲,「地點和時間還是老樣子嗎?」
「什麼是老樣子?」嚴宇峻終於願意開口,但眼神依舊凝視著雨萍。
「七點,K飯店。」雨萍並不逃避他的注視,以一雙深黑眼瞳回視著他。
「不……今天送到……旅館吧……我記得是五O六號房。」來台灣就是為了她呀……「給何此紫小姐。」
雨萍頜首以手比示OK後,便走向冰礦立即動手挑揀花材,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她得早點把花包好,才來得及在六點之前送達。
走了。嚴宇峻轉過身去,準備離開這一方……如此寧靜天地。
像是有點不捨似的,嚴宇峻走得特別緩慢,甚至還停下了腳步,凝望著週遭一切景物,然後還閉上眼專心傾聽這悠揚樂音,呼吸著淡淡花香。
這個地方……真的令他喜愛……除了那個過於細膩的老闆娘之外。
「如果你喜歡,」他身後突然揚起了溫柔的嗓音。「歡迎你隨時過來。」
嚴宇峻微回首十五度,瞥見冰櫥前的雨萍,但他的雙眼透出一絲強烈的狐疑。
「你隨時來,我會隨時為你烹煮上一杯咖啡。」
迥異於過去的自己,她不由自主地開了口?!「只要你需要寧靜,歡迎你隨時過來。」
他……需要寧靜?!
嚴宇峻半轉過身子,帶著疑惑、詫異的眼神看著正在揀花的雨萍,她站在冰櫥面前,正不解自己為什麼要說那種話;她要的應該是屬於自己的寧靜,怎麼會跟一個陌生又危險的人開口呢?!
「你認為我需要寧靜的地方?」嚴宇峻嘴角上揚,帶著高度的玩味,「而且,你這個地方可以讓我得到寧靜?」
好可悲的人呀……為什麼到這個時候,還要讓堅強支撐著其實痛苦的自己?!有此事情看淡了、看開了,不是會海闊天空嗎?但究竟為什麼自己到現在還不醒悟呢?
一發子彈、一柄匕首,就可以解決掉一個人的性命,人命與自然比起來,是那麼微不足道、只不過在頃刻之間爾爾,他何必讓自己活得那麼痛苦、那麼局限、那麼悲傷呢?
「你認為呢?你自己最清楚自己需不需要偶爾的片刻寧靜。」無意識的走向嚴宇峻,「而且事實證明,這片天地,可以給你寧靜……而且,已經給了。」
「……你……」怎麼會有……這樣奇特的女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你真的認為這樣子的花店,就足以沉澱我的心靈!」
「可以的。」她再度自信的答道,「因為我就是這樣平靜下來。」
她這一個滿是血腥的女人,都足以沉靜的地方,眼前的男人又怎麼不可以呢?心靜一切就靜,他太過執著,才會過得如此痛苦!
嚴宇峻低首與雨萍互望著,然後他輕輕點了頭,不再多說一句話的離去。
怎麼了?!你是怎麼了?雨萍蹙起眉,有點不安的走回冰櫥前。
她為什麼會對這一個陌生人如此呢?明明在他身上聞到了極端危險的味道,她竟然還跟他攀談,最後……還歡迎他隨時過來店裡面坐?!
她只是很驚訝,紙卡的字是他寫的……那個飛舞著字、雕飾著文采、叫宇峻的人……雖然說心裡有那麼一絲好奇,想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不過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上。
他的冰冷其來有自,他像只有著內傷的萬獸之王,繼續前進著、攻城掠地,展現他的雄才大略、威嚴氣勢,就是不肯正視自己內心所受的傷、不肯為這點傷停留。
王,總是孤獨而寂寞的。
她想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所以才會有一份特殊的感覺吧。
想救贖他的感覺嗎?
雨萍搖了搖頭,不,她不知道,她只是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因而興起一股同情之心吧。
至於這麼做是對是錯,就留待日後再論吧。
第三章
八里。
偏僻的郊外,在夜晚裡看起來陰風慘慘,但是在山谷的崖邊,卻有著一幢富麗堂皇的別墅,正點著滿室燈火,為深黑暗夜帶來了一絲光明。
至於溫不溫暖,那也只有屋裡的人知曉了。
長相帥氣的年輕男子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迴廊往前走著,一直走到盡頭,那扇桃心雙扇大木門前。
「義父。」男子聲音清澈高昂。
「進來吧。」粗啞的聲音在門內微弱地應允著。
男子推門而入,再仔細地把門關上,書房裡鋪著溫暖的地毯,一旁是偌大的原木書櫃,還有幾張沙發、一個小茶几,和對著門的大書桌;一個半毀面貌的男人,坐在書桌前,正看著桌上的資料。
「義父。」男子恭敬地鞠了一個躬,「您找我有事?」
「坐。」桌前的男人連頭也不抬的,下了命令。
年輕男子退到沙發邊坐定,等待桌前男子的下一道命令,不知道過了多久,即使他直立的身子已有了倦意,還是不敢有所鬆懈。
終於,他看到桌前男人取下了眼鏡。「佐晨?」方落緩緩地開口,「你對遠揚企業的總裁印象如何?」
「嚴宇峻嗎?」佐晨沉思了一下,略顯神情愉悅的開口,「我很驚訝遠揚企業的總裁竟是如此年輕,而且應對進退方面都十分老練;據說他是白手起家,對於這一點我倒是十分佩服。」
「哦?你不也只小他幾歲.現在已是龍華集的副總裁?」方落放下資料,把輪椅轉向右方,「這有什麼值得你佩服的?」
「讓我來。」佐晨趕忙站起身,走到方落身後,為他推著輪椅。「義父,整個龍華集團實際上都是您在操作,我也只不過學到一點皮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