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完全「封殺」唐逸,她也得違背自己的承諾,雖然她並不想這麼做。
「你要不要再叫個下午茶,我請客!」徐祖芸一定是錢太多了,可是她錢再多也多不過唐逸。唐逸用餐巾抹了抹嘴角,完全是一流的紳士風度。
「聽說你喜歡苗條女子……」徐祖芸可是為了博他歡心,硬是把腰圍瘦了下去。
但這樣的「苗條」是不健康的!
唐逸不置可否,沒有任何特殊反應。
「有人為了你塑身定造,你一點也不會感動嗎?」見唐逸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方婉萱的怒氣又湧了上來,唐逸輕鬆地把玩著底片盒,真的是撇得一清二楚。
「沒關係啦!婉萱。唐逸看不上我,還有你啦!我們姐妹情深,你的就好像是我的。唐逸,咱們婉萱姑娘是個善解人意、溫柔體貼、舉世無雙的窈窕女郎,你可別錯過了!」徐祖芸內舉不避親,乾脆大力促銷方婉萱,深怕她滯銷似的。「夠了!」
方婉萱和唐逸同時大聲地喊了出來。
徐祖芸只好暫時噤聲,一張支票仍不知「主人」是誰?
「我沒空聽你們這對檳榔姐妹花的枕邊細語,要討論男人回家去打電話聊個夠。」
唐逸冷嘲熱諷中,把兩人間的女性情誼刻意地貶損到最低。
「你怎麼知道我們都愛打電話!」徐祖芸似乎毫無察覺,反而眼睛一亮,彷彿遇到了知音。
唐逸冷哼一聲,方婉萱深蹙眉頭,實在看不下去。
「徐祖芸,我們走!唐逸,如果你不交出底片,那咱們只好報上見真章,我會揭穿你的醜陋真面目,包括你如何用不法手段撈來的錢買下整座山……如果你再不知錯——」方婉萱不得不下最後通牒,因為他實在欺人太甚。
「好啊!要玩就來玩,我還可以讓她搖身一變成為創刊號的封面女郎,這樣夠『浪』了吧!」唐逸一副「誰怕誰」的模樣!方婉萱真恨不得拿起刀叉刺進他的胸膛。
他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感覺」。
「唐逸,我會毀了你的,你休想再做個唐逸,你馬上就會變成一隻被萬人唾棄的過街老鼠!」
方婉萱很想潑一杯冰水到他臉上,偏偏已喝光了。
女服務生過來加水,順便打個圓場,她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方婉萱乘機把整瓶「檸檬水」搶了過來,對準唐逸——「婉萱——不可以!」
這回徐祖芸到底又站在哪一邊?
方婉萱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住,這回是她自己踩煞車的。沒用的,唐逸根本是水做的男人,能屈能伸如魚得水,用十桶水也澆不醒他的。何必浪費這個力氣呢?方婉萱頹然地放下瓶子,拿走徐祖芸手上的支票,她可不讓他稱心如意!
「婉萱!沒了支票我怎麼辦?」徐祖芸連忙追了出去,一臉的焦急。
「先生!我幫你加水!」女服務生來來去去就是這句話!
「不用了!我自己來,謝謝!」唐逸客氣地接過水瓶,一聲不響地往自己頭上澆下去——唐逸甩了甩濕發,水珠由臉上一路滑下,他衣裳也濕了,沾了檸檬水的味道,他多希望可以藉此燒熄自己所有潛藏的情感。
女服務生手足無措、一臉茫然,怎麼會這樣……「沒事!太熱了,冷氣不夠強!」唐逸若無其事地聳聳肩,繼續蕩著鞦韆。如果人可以選擇生活的時刻,他希望永遠停留在國小階段,童年是他一生中最快樂也最珍貴的時刻。
但他能「征服」未來,卻無法回到過去。
他只能往前走下去,再也回不了頭了。唐逸看著對面空蕩蕩的秋遷,他的心糾在一塊。
誰說他沒有心的,否則他不會有痛的感覺,他又愛又恨這種感覺……***
徐祖芸一路追著方婉萱,後者則是一臉的鐵青。
「婉萱!破財消災算了!」徐祖芸陪笑道。
「不給——」方婉萱一口決定。
「婉萱!別這樣!」徐祖芸苦苦央求。
「不給就是不給!」方婉萱鐵了心。
「婉萱!那錢可是我的耶!」徐祖芸提醒她。
「你不是說我們姐妹情深,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方婉萱倔起脾氣來可是很忸的!
「可是,要上封面女郎的人是我啊!要不然叫唐逸剪接,把你的頭接在我脖子上你看如何?」徐祖芸無厘頭的話終於緩和了些僵持的氣氛,方婉萱停下了腳步。
「祖芸,就算他不再勒索你,也還有下一個受害者!」方婉萱不想再有人上他的當。她必須阻止這種事再發生下去。
「婉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沒聽過嗎?」徐祖芸咬著下唇又發表高見,她的立場老是搖擺不定。
方婉萱怔怔地看著過往人群發呆,為何上天讓她遇見了他?
冥冥之中,難道早已有安排,她如何去面對這一關?熙來攘往的人群,每個人都有他的路要走,也有他前去的方向。那她呢?她的方向在哪兒?她茫茫然了起來……對唐逸的「愛」是在逐漸消退還是日益加深?她答不上來,她不敢去面對最真實的「自己」,她害怕得想逃避。
不一會兒,她大步走入人群中,讓自己淹沒在沸騰人海之中。
***
方婉萱已經寫好了的長篇報導,標題就叫「封殺萬人迷」,她用字遣詞極為尖銳,一針見血下筆毫不留情。
因為她是這樣的用心良苦,唐逸在方婉萱筆下已經無所遁形。這篇報導一登出去,是會毀掉一個人的名譽的。
方婉萱徹夜寫好後,激動得輾轉難眠,但她也沒有勇氣再修改第二次。
她沒再修改的另一個原因,是她怕自己忽地心軟又心疼起唐逸,她真的不想「傷」到他。
那一日他對她掏心挖肺的,她怎麼可以把他陰暗的一面全寫出來!他信任她才說,他說的太多,關於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因為那是對朋友的談心,她怎可將之訴諸為文字利器。即使他本人同意方婉萱仍持保留態度,這是做人的「原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