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國家公園有解說員,會跟遊客講解自然生態。
她看到兩、三處人潮,其中一處的解說員很熱門,擠得黑壓壓一片人。
天啊!聽個講解居然要人擠人的。
她寧可選擇人較少處,聽得仔細也有機會詢問。她發現一個「怪現象」,也就是她的身旁遊客怎麼以上了年紀的歐吉桑居多。
這個解說員雖然相貌普通,可是講起話來頭頭是道。
「現在,我們的本性;一種接近至高無上法則的本性已漸被掩沒,再加上充斥世間的庸俗之物,更使得本性自覺困難重重,所以我們要回歸自然,投向大自然的懷抱……」他講述公園樹林名稱、科別……非常仔細。奇怪!他講得不錯啊!為何他就無法吸引人群。
解說員講到後來見沒什麼知音,也不起勁了。
「我可是靠實力的,不像有人——」他竟冒出這句話。
方婉萱好奇地望向另一堆擠擠人群,人都有好奇心的。以往的她不愛湊熱鬧,可她現在有工作本能的反應!WHY?為何同是講解員,「待遇」居然有著天壤之別?
方婉萱走向人群,她想一探究竟。
她聽不見這位講解員的聲音,因為太吵了!台下人群熱哄哄的!太不禮貌了。
根本沒有仔細在聽講。
這群聽眾女人佔了百份之九十,老的、少的、阿媽、小女生全到齊。也虧這位解說員肯耐著性子講解。光憑她的職業嗅覺,就知道這位解說員必定相貌出眾。
到底出色到什麼程度呢?她把帽簷用手抬看一看——方婉萱是站在人群外圍,遠遠的看。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也夠她知道他是何方神聖了。
是唐逸,這個萬人迷來來去去,永遠不乏女人緣。
她把帽簷再壓低些,她怕唐逸看到她。
說好不再相見的,今天是個巧合而已——方婉萱必須即刻離開才行,因為她不想唐逸誤會她是慕名而來的。
突然——方婉萱的草帽被摘了下來,而且被人大聲「點名」。
「婉萱!原來你躲在這兒!草帽借我遮遮陽!我左思右想後決定了,我還是要振作才行!要不然我一定會半途而廢的!所以我就跟著來了。走!咱們去逛逛吧!
藉此找靈感!」徐祖芸一看見方婉萱就認出她了!她戴十頂草帽她也認得出她。
「這裡人太多,會干擾靈感,我們去散步——」徐祖芸就這樣大咧咧嚷著,完全沒注意方婉萱的神色複雜。
「咦!那個解說員為何看來有點面熟?」徐祖芸揉揉睡眼,抬高帽簷仔細看著——那男人也注意到她們倆了。沒辦法!徐祖芸的音量一向是高分貝的。
「他不就是唐逸嗎?他怎麼會在這兒——萬人迷變成解說員?嘖!嘖!未免差太多了吧,唉!他為何看起來還是那麼英俊呢?」徐祖芸推了推方婉萱的肩膀,她沒有得到回應。
因為唐逸的目光也已經捕捉到她了,她無從逃遁。
四目相望,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是彼此「真心意」對方真的知道嗎?
第九章
以前的唐逸是寧願和一棵樹講話也不想去碰觸複雜的人際關係。他只習慣用心靈去感受大自然的精靈聲音,用鏡頭去捕捉它的奧妙所在。
如今的唐逸換了個方式,用眼睛去觀察,用嘴巴來講解關於自然環境生態的點點滴滴,他換了另一種生活方式。改變的不是外在這個人,而是來自他靈魂深處。
只是沒想到,他的「人才」仍勝過「口才」太多了。
唐逸吸引人的地方,依然是他俊逸不凡的外貌。至於他講的內容似乎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這該如何是好呢?總不能叫他戴了頂太陽草帽把臉給完全遮了住,當他看見有人戴著遮住臉的太陽草帽時,他真如此想。
就在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時,他看見了方婉萱。
再相逢情依舊,唐逸不發一語沒有繼續講解,反正大家也沒認真聽。
方婉萱沒有走向前去,她答應過她離去的。即使她捨不得走——「婉萱!你總得讓我知道我賭贏了那小鬍子沒?」徐祖芸攔阻著,原來她還記得這一件事。
徐祖芸總是說是風就是雨的,城牆也抵擋不住。
***
「我想先澄清一件事,今天完全是個巧合!」
方婉萱和徐祖芸來到唐逸居住的綠色小木屋,室內佈置簡單。
一張沒有床角的彈簧床鋪,一櫃有關自然生態的書籍,他過著簡單而樸實的生活,唐逸好似返樸歸真。
室內有張和式桌子,但沒有椅子。地板是木製的,三人席地而坐,方婉萱一坐下就立刻表明立場。她絕對沒有不遵守承諾,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徐祖芸不想坐在一旁當「超級大電燈泡」,她翻著一本相簿,她不問自取,反正唐逸也好像沒當她存在。她眼中只有方婉萱一人。
「我說的是事實,純屬巧合!」方婉萱重申了一次。
唐逸靜靜地看著她,任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奇怪!怎麼全是這種好像樹的植物,尖尖的刺又不是玫瑰,一點也不漂亮。」
一旁的徐祖芸叨絮了起來,不滿意這本照相簿從頭到尾全都同一樣。
是「瓊麻」!方婉萱瞥見了。這叫她情何以堪,往事歷歷在眼前。
「喂!唐逸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錯過婉萱是不是你今生最美麗的錯誤,最後悔的遺憾?」徐祖芸咄咄逼人狀,比當事人還要著急,她可是為了賭約非問出個答案不可。
唐逸胸口一緊,這個「答案」早已在他心中了。
「是不是?」徐祖芸提高了音量。
方婉萱不想聽,這實在是太折磨他,也折煞她了,她起身要走!徐祖芸又想攔阻,這一回她甩開了她的手。
方婉萱不想再待下去,因為她怕自毀承諾。
「是!這是我今生最大的遺憾!」唐逸開口肯定道。
「最大還是宇宙大、超級大?」徐祖芸簡直兒戲般。
方婉萱停住了腳步,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