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來。」他殷切的低語,熱烘烘的在她耳畔吹拂。
「嗯。」雪兒溫馴地點頭,一臉暈紅地下了車。
風中她目送司徒野的車駛離院子,駛出大門,才轉身進主屋裡去。
然而,沒有人留心到豪宅外,靠海岸線的道路上,從上午就停著一輛輪胎拋錨的廂型車,車主和換輪胎的工人已忙了一整個上午,直到午後輪胎卻始終還沒修補好。
其實他們都是福爾摩斯偵探社的員工,也只有這樣的「障眼法」可以逃過司徒野豪宅裡森嚴的警衛,放膽地觀察雪兒的行蹤。
車廂裡正執著望遠鏡往豪宅院子查探的人,正是社長福斯本人,而他難以相信方才眼前的一幕,他揉揉眼睛,難道是老眼昏花了?雪兒小姐竟和司徒野如此親密,出雙入對,恍若情人般,更令他不解的是,她竟大方地走進那幢豪宅裡!
如果是雪兒小姐受了惡魔的箝制,那她的舉止不可能那麼自在,而且一整個上午他並沒有見到他們的座車離開豪宅,他們何時一同出遊,又從何處歸來?
他放下望遠鏡沈思了起來,眼前的情況看來不單純,棘手極了!還是先收工,回偵探社向布萊克公爵報備吧,在這裡久了,難保警衛不起疑!
福斯重重地敲擊車身,車外的員工收到訊號,很快修好輪胎,將車駛離。
◇ ◇ ◇
倫敦上午七點──
正起床的布萊克公爵,在房裡接聽了福斯偵探的越洋電話後,咆哮地甩了電話,憤然坐在床沿。
「福斯怎麼說?」公爵夫人櫻田門楚兒著上晨褸,溫柔地握住他的手問道。
「那傢伙的說詞不足為信。」布萊克公爵一臉凝重。
「怎麼會,他可是名偵探。」楚兒不知因由。
「他竟說雪兒和司徒野同進同出,看來像一對情侶。」布萊克公爵重斥。
「什麼?這怎麼可能?」這是任他們再怎麼想也想不出來的答案,難怪布萊克會如此大發雷霆。
「跟福斯解聘,我必須親自到台灣一趟。」這是最後的決定。
「我跟你去。」楚兒也深覺有必要這麼做。
「不,妳懷著身孕呢!給我安分地待在家裡,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布萊克拉起珍愛的妻子,令她坐到自己腿上。
「我也才剛懷孕,又不是大肚婆,我們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何況我沒去過台灣呢!和雪兒小妹也從未謀面,而且……人家不想離開你嘛!」楚兒撒嬌地說。
「這……」布萊克遲疑著。
「別這那了,此事刻不容緩,我立刻就訂機票,叫僕人整理行李。」楚兒撫著老公頗多顧忌的俊容。
不可一世的布萊克公爵,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真是一點轍也沒有,只好默許了。
◇ ◇ ◇
雪兒輕快地走進司徒野的大宅,一點也不知道遠在他方的大哥已為她傷透腦筋,只知今早保鏢頭兒傑斯似乎不在。
雪兒眼睛轉啊轉,探看四下左右,問了正在擦拭客廳的女僕。「那個……傑斯呢?」
「他不在。」女僕回道。
呼!太好了,沒有那兩隻緊迫盯人的眼睛,她可自在了。
雪兒沒有回悶死人的臥房,反正司徒野說她可自由活動,索性就待在客廳裡打開超大型螢幕的電視機看節目。
「小姐,妳要不要吃點什麼?」女僕熱心的問她。
「有沒有草莓醬?」雪兒嘴饞的說。
「有,我去拿,昨天一早先生吩咐廚子特地為妳做了新鮮的,正冰在冰箱裡呢!這季節台灣沒有草莓,聽說是買進口的,好貴呢!」女僕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向後方的廚房。
雪兒心底甜甜的,沒想到司徒野會這麼「以客為尊」,忽然間腦海中閃過一個影像,好像曾有個優雅的中國婦女對她說過──「雪兒甜心,廚子布莉今天又做了新鮮的草莓醬嘍!」
是誰在對她說?
她用力地想,但影像如電光一閃即逝,教她無法捕捉,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索命般的頭疼……老天!好疼,她難道是快要恢復記憶了嗎?可是還沒晚上十一點啊!
「小姐,妳怎麼了?人不舒服嗎?」取來草莓醬的女僕發現雪兒抱著頭,面色蒼白。
「不,我可能是太想念草莓醬了!」雪兒苦笑,隨口胡謅。
女僕趕緊幫她打開罐子,草莓的香氣飄了出來,雪兒嗅到那氣味,頭疼居然好了大半。
「我的寶貝別哭,來嘗一口草莓醬,好香呢!」
那個中國婦女又出現了,這次雪兒清楚地憶起她是……媽媽,但這是十歲以前的記憶啊!
「小姐,妳好點了嗎?」女僕瞧她神思恍惚,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女僕吁了口氣將湯匙交到她手上,忙著幹活去了。
雪兒挖了一口草莓醬吃進嘴裡,好甜,忍不住再嘗一口……
「笨笨雪兒,筆記本寫得這麼簡陋,上課時老師不是說了嗎?嗅了迷魂香的人在七十二小時內都不能吃甜食,否則一定會喪失之前的一部分記憶,就像把電腦裡的資料丟到資源回收筒,吃得愈多,被清空的記憶愈多,尤其是要恢復記憶前的十個鐘頭內最重要……」
這呱噪的聲音是來自何方神聖?雪兒苦思,突然靈光乍現!是唐澤茵茵,她的室友!
雪兒望向壁上那座直立式的骨董大鐘,時間正好指在下午兩點,離晚上十一點只剩九個鐘頭了,而手上的草莓醬……
「啊!」雪兒尖叫!老天啊,只剩半瓶了,她不想忘了司徒野啊!
手上甜美的草莓醬突然變成殺蟲劑似的,她驚駭地放到桌上。
難道沒有補救的方法了嗎?如此重要的資料她會沒有寫下來嗎?
她得快回房去翻出筆記看個仔細,她起身飛也似的奔上樓。
女僕被雪兒的尖叫聲給嚇著,心想這小姐行徑真是古怪,但她可是「大哥的女人」,她不敢多事,噤若寒蟬趕緊退開了去,以免被「煞」到。
臥房裡,雪兒從衣櫃裡取出行李箱,坐在地毯上翻找,雙手顫抖地取出筆記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