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能吃嗎?」她懊惱地頓著足。
「讓我看看。」休息了好一陣後,他的臉色比適才好多了。
「喏──」她端給樊天崗瞧,只見許多虱子都趁機飛過來,她咬牙切齒地一邊揮一邊罵。「死蟲子、臭蟲子,走開!」
他聞了一下,皺著眉說:「這是黑化菜煮成的湯,雖然已經發酸,但還是可以吃的。」
「什麼?」她瞪大眼。
「如果你真的很餓,就勉強捏著鼻子吃下去吧!」
「開什麼玩笑,要是這裡邊摻了毒怎麼辦?更何況這碗東西亂噁心的,我怎麼可能吃得下去?」她拚命搖晃著頭,一副不敢領教的樣子。
「那麼你自己看著辦吧!畢竟我們只要關在這裡一天,就非吃這種東西不可,除非你想餓死。」
「你……你該不會是真要吃吧?」地吃驚地望向他。
「我必須讓自己恢復體力,否則我萬一要是喪失了保護你的能力,後果會如何,相信你自己也明白。」他淡淡地說。
蔚璽兒聽得心裡一震。怎麼他又是為了她著想?
這時,樊天崗已經勉為其難、大蹙其眉地喝下一碗湯了,蔚璽兒更是咋舌不已,許許多多的情緒全在此時浮在心裡。
「你……沒必要這麼做的。」她好不容易自喉嚨裡逼出這句話來。
「如果不能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裡,我會對不起全東城人民。」他只是斬釘截鐵、固執倨傲地這麼說著,目光折折生輝。
短短一段話又讓蔚璽兒的心裡頓時五味雜陳、百感交集起來。
從東遺變成東城,只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而這兩個月內所發生的事情,她偏偏又一一經歷了。
若說她對東遺沒感情,那是騙人的;說她不想家,也是騙人的;說她萬分討厭樊天崗,那更是騙人的。
她好矛盾,也好苦惱,當初抱著好玩的心態闖入了勞斯赫爾時代;如今,不但不曉得何日才能回去,就連自己的身份也日益複雜起來。
她知道自己不是神裔之女,但是,她卻有著一顆四城公認的紫色朱玄砂痣──神裔之女的標誌;但那又如何?她沒有能力、沒有法力,都還是驚動了別城的人來爭奪她,這是她的命嗎?命中注定她好死不死的闖入這個時代,又好死不死的有著一顆痣,引得滿城風雨、殺戮四起嗎?
唉!這麼說是誇張了點兒,但是,她卻不得不擔心。現在只是北城,那往後呢?西城和南城會不會也真以為她是神裔之女?如果他們也誤以為是,那麼她豈不是真會引發四城交戰嗎?
想著想著,她不禁打了個冷顫,一股可怕的恐懼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彷彿有千萬斤重的石頭一股腦兒的壓在她身上,她的心情變得好沉重。
夜,已經有點兒深了,她很累,卻睡不著,逐漸升起的寒意慢慢竄進她的身子裡,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
柔和的月光透過高高斜斜的鐵窗照了進來,說鐵窗是好聽,其實只有小小的一個孔,由於此處為地下室,要引光進來已是不容易。
突然,蔚璽兒瞥見一隻老鼠在咬她的衣服,她當場嚇得跳了起來。
「死老鼠、臭老鼠、死老鼠、臭老鼠!」她激動地扑打著。
原本在閉目養神的樊天崗,被她的噴嚏聲、叫嚷聲給驚得睜開了眼睛。
甩掉了那只臭老鼠,蔚璽兒喘息了好一陣後,才筋疲力盡地坐了下來。
「噢!再繼續待在這裡,我肯定會瘋掉。」她痛苦地捧住頭哀嚎。
樊天崗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其實內心裡波濤洶湧的激盪著。
他一直是個不善辭令、不懂溫柔、更不擅於表達感情的人,但是他心裡明白,他已經被這個不曉得打哪來的笨女人給牽動了心裡的弦,那根屬於感情的弦、冰封已久的弦。
他的理智和情感都在激烈地掙扎著,尤其是一想到阿瓦赦、想到莫水凝,他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警戒自己不可以愛上她;但是,一切都太晚了,他已經無法阻止自己,也阻止不了了。
蔚璽兒又打了個噴嚏,這才發現樊天崗正在凝視她,她奇怪地也轉過頭去看他,卻感受到他深邃目光中的一抹深情。
咦?她是不是看錯了?她揉揉眼睛,而樊天崗也在此時恢復正常。
「你很冷是不是?」他看得出她一直在頻打哆嗦。
「嗯。」璽兒的心跳漏跳一拍,他是恢復正常沒錯,只不過,他的聲音怎麼變得比較溫柔了?
「你很怕我嗎?」他力持鎮定。
「不怕。」她立刻就答。
「那麼,你可以靠過來一點兒,因為我也很冷。」這是實話,他失血過多又赤裸著上半身,若不是因為他一身的好體格,恐怕他早就凍僵了。
蔚璽兒驚奇地瞪大眼,她是不是聽錯了?他……他叫她靠過去一點兒?因為他也怕冷?
「你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他的聲音變冷了,很冷很冷。
「不,我當然願意!」她急急地脫口而出。
然而話一出口,就連她自己也愣住了,雙頰也頓時脹紅起來。
瘋了!瘋了!這個世界瘋了!所以她蔚璽兒才會答出這句話。
可是,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為什麼她覺得……好開心啊?
她半羞怯地偎了過去,樊天崗伸出手,將她攬進臂彎裡,蔚璽兒的兩隻手不曉得要放哪裡,只好窘迫地放在背後。
對於他的胸膛,她並不陌生;對於他的手掌,她更是十分熟悉;但是對於這樣微妙異常的感覺,她卻不曾感受到。
「該死!」她忍不住的低咒一聲,她的心跳像千頭小鹿急撞般的拚命躍動著,還有她的臉,肯定已經面紅耳赤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怎麼會呢?她……她居然被這種謎樣般的情愫給震動得滿心喜悅。
「你幾歲了?」他突然低低地問。
「我……」她險些咬到舌頭,紅著臉答:「我十八了。」
「你所生存的時代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