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究竟過了多久,也不曉得白鴻展是否追了上來,當她成功穿過山林的那一刻,她激動得想仰天歡呼一番。
憑著記億,她知道不遠處就有一間雜貨店,而店外還有一具投幣式的公共電話。
雖然找到了路,但她仍不敢放鬆,深怕白鴻展會開車追來。終於,她來到了那間雜貨店了。可是,正當她興高采烈的衝到公共電話拿起話筒時,下一秒,她的臉色驀地大變。
「我的天……Shit!我身上沒有一毛錢!」
她萬般氣惱的將話筒砸回原位,幾乎要崩潰的蹲在地上嚶嚶哭泣。
「嗚……Shit!為什麼我的命會那麼苦?為什麼……」
第九章
輕輕跳下大貨車,蔣郁芹萬般感激的對那位好心的運將先生鞠躬道謝,直到車子離開,她還拚命的在後頭揮著手。
若非今早遇上這個熱心的老伯,她恐怕還逗留在雜貨店前無所適從。
這社會還是很有人情味的!她充滿希望的想著。
她如釋重負的鬆口氣,轉過身,「茶緝走私」四個大字映入眼簾,她立刻迫不及待的拐著顫巍巍的步履拾階而上。
一樣是高朋滿座的忙碌氣氛,許多眼尖的女同事見著了她都難以置信的驚呼出聲。
「是郁芹!真的是郁芹!」
「芸姐!芸姐!郁芹回來了……」
還來不及從興奮的情境中回復,耳邊傳來一句顫抖的男聲——
「郁芹?!」
乍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她全身痙攣一震。朝著左方一望,夏牧威就站在那,用著難以置信的欣喜瞼龐看著她。
「你在這裡!」蔣郁芹瞪大眼眸,在眾目睽睽下激動得撲進他懷裡。「你竟然在這裡!」
「為了等你,我只能選擇這裡。」
在喝完第五杯玫瑰冰沙後,她終於出現了!感謝老天爺仁慈,讓她回到他身邊,他多麼害怕她會就此消失不見。
但是,她身上的傷何只觸目驚心,簡直傷得教他痛得鑽心。髒污赤裸的雙腳滿是血漬,膝蓋的舊傷口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狼狽凹陷的臉頰只剩骨架,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怨天尤人的哀傷。
此時,除了緊緊擁住她,感覺著她活生生的呼吸與心跳,又能用怎樣的言語傾訴他壓抑的不捨與強烈的忿怒。
「你的樣子好憔悴,我看不習慣。」蔣郁芹知道他難過,試著說些輕鬆俏皮的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笑一個吧!我還活著耶!很了不起對不對?」
夏牧威仍死抱著她不放,不讓她看見眼裡驟生的怒火與恨意。
「有句話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我想我以後一定是個很有福氣的人!」
他點點頭,這會芸姐已經跑出來了。
「芸姐!」蔣郁芹連忙喊了聲,夏牧威鬆開手讓她過去。
一來到芸姐面前,她便急著想解釋自己這麼多天沒來上班的原因。
「對不起,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說了。」芸姐憂喜交加的仔細檢視她身上的大小傷口。「要不要去醫院包紮一下傷口?瞧你還打著赤腳,膝蓋又流了這麼多血……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小意思!至少我逃過了白鴻展的追捕。」她睜著炯亮燦爛的眸子得意洋洋的仰起臉。「只不過,匆匆忙忙來不及穿鞋子,才會多出這麼多傷。」
蔣郁芹開始一一的將後來的發展說個清楚。
從逃出大廈時招不到車,被紀南風遇上載回偷兒之家休養,紀南風不讓她打電話給夏牧威。當白鴻展找上門時,紀南風卻又暗中放她走,直到她憑著殘存的記憶,一步一腳印的走出山林。深怕白鴻展逮住她,找到雜貨店時又沒錢打公共電話,直到今兒個一早碰上個好心的運將大叔,將她送到這裡。
「那你吃過東西沒?」一旁的亞麗忍不住急急插了句話。
「有有有!那個大叔真是個好人!他把他吃剩的半個饅頭給我,還中途停車買了豆漿給我喝。」「這樣怎麼會飽?!」亞麗急性子的大聲嚷嚷。「你要吃什麼我請你!快說你想吃什麼?!」
「還需要你請嗎?怎麼,我老闆是當假的?」芸姐沒好氣的瞟她一眼,心底卻真心喜歡亞麗這種個性。
「喔。」她連忙乖乖的閉嘴。
「這樣吧!亞麗先帶郁芹去更衣室稍稍梳洗一下,拿套乾淨的衣服給她換上,我會吩咐廚房阿姨幫她準備吃的。」芸姐再望向夏牧威。「等郁芹吃飽了,再麻煩你帶她去看醫生,處理一下傷口,我們再找個安全的地方讓她避避風頭。」
夏牧威點點頭。對於這個茶坊女老闆,他真心覺得她是個明理善心又有智慧的好女人;他想她必定也是經歷過不少滄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與胸懷。
「郁芹,咱們走吧!」亞麗高興的挽著她手臂。
「嗯!」離去之前,蔣郁芹還回頭對夏牧威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直到蔣郁芹進了更衣室,芸姐才輕咳一聲引起他注意。
「夏先生,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沒有?」
「喊我牧威就可以了。」他連忙說。
「我看得出來,你對郁芹也是一往情深,只不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那個白鴻展實在是個棘手人物。」她頓了頓。「我在想,是不是去找他父母談一談會比較好?」
「單純去愛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出這麼多恐怖的事情,他愛郁芹愛到捉狂,甚至想推她下樓,這根本就是一種病態。」
「我不知道郁芹是怎麼想的,看到她假裝若無其事的逗大家開心,我實在笑不出來。」
「她是不想讓我們擔心,否則光看她身上的傷,我的心臟就快跳出喉嚨了。」
「很多問題一時之間也解決不了;不過,我已經替郁芹找到棲身之處,雖然是暫時性的,但我保證安全。」
「是你父母家裡?」
「不,不是的,我老家在台中。」
「那麼是……」
「是我前任女朋友的宿舍。」夏牧威沒有猶豫的坦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