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的力量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眼光,把狹隘變寬廣。
她很高興自己從不以貌取人,尤其她更覺得波塞頓在這樣不修邊幅的外貌下,有著一顆纖細的心。
「我知道你會回來,可是,我要你完整的、平安的回來。」她一字一字、加重語氣地說。
他想大聲說好,不過,他實在不想欺騙她。
「我盡量活著回來,可不可以?」
「如果你沒活著回來,我會去地府向赫地司要人,知道嗎?」她恐嚇地說。
波塞頓怔了怔。「哦?你敢去嗎?」
「為什麼不敢?你敢死我就敢去。」
他有股衝動,想把她攬進懷裡用力吻她,但是──他怕會嚇走了她──暫時還是忍耐好了。
他鼓起勇氣。「如果……如果我活著回來,有沒有獎賞可拿?」
「獎賞?」她睜大眼。
「是啊。」他理直氣壯道。
「如果你活著回來,就是完成了我給你的第二個考驗。」
「哦,這也算是考驗啊?」
「是我給你的考驗,你一定會成功的,對不對?就像你摘到了珂蒂馬若花一樣。」
「可是你還是沒告訴我,通過這兩樣考驗,我有什麼獎賞?」
「獎賞是──」屈荻亞故作神秘地微笑不言。「到時候你就知道。」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通過這兩樣考驗,還有第三個考驗等著我吧?」他可憐兮兮道。
「沒錯,你明白就好了。」她點頭。
波塞頓唉聲歎息,覺得自己不但苦命,連感情都得委屈辛苦。
然而這一夜過去,又是怎樣的苦難爭鬥,他是連想都不敢想啊。
當太陽光乍現地平線上,像一層金圈覆蓋大地,沉寂一夜的黑幕才撤退。
煙霧四散,亞奧勒斯站在風島上最高的一座山頂,單腳直立,閉目養息,等著波塞頓到來。
一聲長喝,平靜的海面上大起波瀾,白色的大浪拍打海岸巨岩,波塞頓舉著三叉戟破水而出,伴著他凌空劈下的吼聲,出現在另一座稍矮的山頂上。
他同樣單腳站立,高舉著三叉戟瞪視亞奧勒斯。儘管傷口未痊癒,但他咬緊牙關,讓自己看起來意氣風發。
「我已經前來赴約了,伊南娜人呢?」
「她被保護得很好,只要打贏我,我保證你能將人完整地帶走。」
「不行,我要先看到她。」
亞奧勒斯冷笑。「可以。」
他放出一道白色煙幕,朝風堡的方向擲去。
歐魯斯他們看到這道煙幕,個個欣喜若狂。煙幕的出現表示波塞頓前來赴約,而他們必須帶著伊南娜前往。於是,他們立即出發。
不一會兒,提格拉茲與伊南娜很快出現在亞奧勒斯身後。
「波塞頓王。」伊南娜向他行禮,兩頰因激動而微微脹紅。
「只要打敗我,她就隨你回去。」亞奧勒斯冷冷道。
「好,我們現在開始吧。」波塞頓二話不說,身子騰空。
亞奧勒斯熟知風島每一處地形,便用他擅長的煙霧戰術,一下子就讓波塞頓墜入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中。
他出其不意地從背後襲擊他。
波塞頓閃躲不及中了兩掌,一口鮮血自他口中噴出。他連忙調養脈息,迅速吞下塞瑞圖給他的鎮心丸。
不甘示弱的,波塞頓運用法力,將浩瀚海水蓋天倒灌而下,衝散了百里煙霧。
現形的亞奧勒斯瞬間閃進峽谷下的山林裡。
波塞頓隨後追去,移動枯枝,將它們聚集包圍住亞奧勒斯。
狡猾的亞奧勒斯鑽進地表再從一個崖口衝出,撞垮山石使崩落而下,狠狠地往波塞頓身上砸去。
波塞頓雖閃過了其中一個巨石,但仍被許多面積不小的石頭給擊中背骨。
原有的舊傷再加上新傷,他痛得眼淚快冒出來。每處神經都在抽痛,而且不知怎地,他覺得視線有一陣沒一陣地模糊。他用力甩頭力圖振作,才發現亞奧勒斯乍現在他面前並凝聚全身氣力,朝他發出致命的一掌。
波塞頓用三叉戟勉力一擋,卻還是臂骨盡裂、鮮血灑出。
亞奧勒斯笑得既狂妄又得意。
「波塞頓,你也不過如此嘛,我還以為你多麼勇猛。」
波塞頓悶不吭聲,集中注意力念著法咒。
一道藍光自三叉戟的軸心射出,穿透亞奧勒斯的膝蓋,令他慘叫著滾落地面數尺。
然而當波塞頓追上去,準備再給他致命的一擊時,他的視線再度模糊,而且模糊的時間延長兩倍。
亞奧勒斯見有機可趁,趕忙跳起,用他僅餘的氣力,雙手運風,準備一舉貫穿波塞頓的腦袋……
猛地,他的手被另一道猝不及防的掌力給阻斷,撇頭一看,竟是提格拉茲!
「提格拉茲,你這是做什麼?」他聲色俱厲地怒斥。
「如果我眼睜睜看著波塞頓死在你手裡,我會對不起自己。」儘管他的法力根本不及亞奧勒斯的十分之一,但提格拉茲還是決心拚一拚,因為他絕不能讓伊南娜成了害死波塞頓的萬古罪人。
亞奧勒斯發出駭人心肺的怒號吼嘯,雙目爆火地朝著提格拉茲攻去。
此刻,波塞頓像個破碎的重物,砰然一聲坐倒在地,從他的七孔中,汩汩泛出黑色的血水。
他一摸自己的血,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血竟是黑色的。
他大驚失色,心中急速掠過這個千年毒咒的名稱。「達拉黑咒……」
大量失血的他可以預見自己破碎的身軀快要垮台,但他卻不能輸。
眼看提格拉茲徒勞無功地抵擋著亞奧勒斯的無情攻擊,波塞頓決心在這最後一刻豁出所有僅存的法力。
撿起三叉戟,他顫抖地將血塗抹在握柄的藍眼鋼鑽上。
三叉戟像帆一般迅速撐大,發出驚天動地的金色光芒,連太陽都相形失色。
波塞頓的右眼頓時失明,痛苦不堪,但仍用盡了力氣拋出三叉戟。
三叉戟衝向亞奧勒斯,像魚網一般完全圍住他,然後咻地一聲,來不及聽到亞奧勒斯最後一聲慘叫便血濺四地;魚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的身軀撕扯分裂,散落在地面的是細碎模糊的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