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小孩,為什麼躲在這兒不進去?」伊南娜不理她,逕自兇惡地逼問著。
「躲在這兒很好啊,無事一身輕,多自在啊。」
「無事一身輕?你難道完全不想參加比賽,贏取榮耀嗎?」伊南娜的綠發衝冠,顯然也在冒火。
「讓別人贏取榮耀不好嗎?更何況我去比賽也不一定能贏。」
「我們人魚族多了個尾巴是多假的嗎?怎麼說都會贏的嘛。」
「那上次比賽有人贏嗎?」
「呃……關於這個你就別管嘛,更何況你確實泳技一流啊。」
「泳技一流不代表非參加比賽不可,我壓根兒不願出這種風頭。」
「這不是出風頭,這是為咱們「尼羅妲」爭光,也是你個人的榮譽。」伊南娜好聲好氣地糾正她。
「唉,你為什麼老愛注重這些事情呢?我真替你覺得累。」屈荻亞生怕她再繼續叨念下去,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我剛剛在海神堡瞧見了提格拉茲,他已經來了耶。」
「咦?」伊南娜心臟猛地狂跳,兩眼瞪大。「來了?你看到他了?」
「是啊,不過我沒跟他打招呼,因為我想他大概不知道我是誰。」
「那……」她有些無措地撥著自己的頭髮。「那我現在要怎麼辦?是直接去找他?還是請人送紙條給他?」
「別鬧了,伊南娜。送紙條?你不覺得那很好笑嗎?」
「不然我應該怎麼做才好?」她扁扁嘴,一臉委屈狀。
「真不明白愛情怎會讓一個胸大有腦的女人變得低能。」屈荻亞一聲歎息。
「別咕噥這些,快告訴我該怎麼做才好嘛。」伊南娜急急地搖晃著她。
「很簡單啊,直接到他的面前向他打招呼,問他是否仍記得你,然後你就開始和他閒話家常,加深他的印象嘍。」
「萬一他旁邊還有別人在呢?」
「那就一起聊啊,你還怕生不成?」
「如果他沒空呢?」
「看他要忙什麼就緊跟著他呀,發揮出死纏爛打的功夫。」
「這樣他會討厭我的。」
「像你這麼有魅力的女人,他沒理由不喜歡你的,除非……」屈荻亞故意停頓,淘氣地轉了轉眼珠子。
「除非什麼?」
「除非他已經有心上人啦。」
「這……」伊南娜緊張地心臟繃緊。「我不會這麼倒楣吧?」
「那很難說。所以呀,愈早下手愈好,否則真讓人捷足先登,你就後悔莫及了。」
伊南娜反覆地吸氣、吐氣、扭脖子、甩手臂、搖屁股、做表情,想把自己的不安減至最低。
「你到底決定得怎麼樣了?」
伊南娜鼓著兩個腮幫子,做出勇往直前、無所懼怕的表情。
「好,我去向他搭訕。」
「既然你考慮清楚了,那我們走吧。」屈荻亞也不讓她有反悔的機會,直接拖住她的手就朝海神堡游去。
而此時,廣大的海域熱鬧非凡,真可說是盛況空前,魚蝦貝類等海裡生物到處竄動,四方神祇相偕到此,來回交錯、穿梭其中。
這樣繽紛美妙的景象,是難以形容的一幅奇景。
即使出現的人那麼多,伊南娜還是一眼就發現了提格拉茲──她心目中最愛慕的人。
他有著高大頎長的體型、俊美清秀的臉龐以及翩翩風雅的斯文氣質;談吐彬彬有禮,聲音饒富磁性,笑起來那麼迷人、那麼性格、那麼出色。伊南娜早為他而傾倒了千次、萬次。
發現伊南娜突然靜寂,屈荻亞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知道她是因為瞧見了提格拉茲,於是她重重地捶著她的背,好讓她恢復清醒。
「不要看了,現在就去和他打招呼。」屈荻亞催促她。
「可是……」伊南娜感到羞慚想逃跑,但屈荻亞眼明手更快,一把揪回她。
「想想你的幸福吧,你就不會退縮了。」
「那……那你呢?你要陪我一塊過去嗎?」
「你嫌電燈泡還不夠多啊?」屈荻亞扮個鬼臉。「不用了啦,我自個兒會去遛達溜躂。」
「我……」
「我告訴你啊,你要是沒去跟他說話,我以後就不理你啦。」屈荻亞下了最後通牒。
伊南娜見掙扎無益,只好硬著頭皮,慢條斯理地接近提格拉茲。
他似乎正觀望著一連串的祭典儀式,且身旁也沒別人在,她想這機會絕不可失,因此一鼓作氣地衝到他的身後去。
沒想到游得太急,一個不注意撞上了他。她大吃一驚,糗得滿臉通紅,他亦錯愕地轉過頭來。
「對、對不起。」伊南娜在心裡狠狠咒罵自己:這個節骨眼你還笨手笨腳的,真是白癡死了!
「咦?是你啊。」看到她,提格拉茲好像想起什麼。
伊南娜一陣欣喜,心頭如小鹿亂撞。「你……你記得我?」
「記得呀,怎麼會不記得,上回我來海裡,你還送我一顆罕見的金色珍珠對不對?」
「金色珍珠?」伊南娜恍遭雷擊般呆住。
「啊!不是你嗎?對不起、對不起……或者你送我的是水晶海馬?」
一顆熱騰騰的心直落到冰凍的水底,伊南娜再也笑不出來了,此刻她只感到無比的尷尬與難過。
「仍然不是你?」提格拉茲再迭聲道歉。「對不起啊,因為你也是人魚,所以我以為……」
「送你東西的都是人魚?」
「是啊……那,我們究竟見過沒有?」
「有,而且我送你的是千年珊瑚。」她低垂著頭輕聲說。心中盤算著究竟有多少女人也喜歡他。
「哦,有,我有這個印象,原來那個千年珊瑚是你送的啊。」他恍然大悟。
「你還留著嗎?」
「當然,我保藏得很好。」
「那就好了。」伊南娜提不起勁地說。
「真是抱歉,可不可以再告訴我一次你的名字?」他禮貌地詢問她。
「伊南娜,我叫伊南娜。」她努力保持優雅的微笑,雖然她知道自己只是皮笑肉不笑。
「伊南娜,你也來觀看祭典嗎?」
「我……」她欲言又止,到口的表白又吞了回去。「是啊。」
「說也奇怪,我總覺得對你很有印象,為什麼我的腦子就是記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