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呆楞的是:難道這就是君夢弦所說的「鎏金四臂菩薩」?
她難以接受的退了幾步,心中無限惶恐。
是的,這尊佛像肯定就是「鎏金四臂菩薩」,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東西是用金子做的呢?
天旋地轉的軟腳坐在地上,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多麼可笑,居然想來偷「鑒金四臂菩薩」。
這下真是欲哭無淚。
君夢弦分明是推托之辭,而她竟信以為更?
就在她恍恍惚惚、哭笑不得的時候,渾然不覺陰暗的角落裡佇了一個鬼魅般的黑影,正用著奸詐深惡的冷光掃著她。
「誰?」
她驀地感受那道帶刺的光芒,驚恐地立刻從地上跳起,直覺的退到門邊。
「這更是天助我也,居然會有自動送上門的美人兒。」
一個頭綁布巾,面目凶殘邪笑的男人緩緩走出,他鄙夷諷刺的聲音拂動她的懼意。
她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對這個人的身份有了個譜。
「你、你是採花盜顏不莒?」
「正是在下!」他粗糙的皮膚滿是肉疣皺褶,細小的眼睛裡充斥色慾,歪在一邊的嘴巴沾沾自喜。「想必你也久聞我的大名,所以夜探觀玉廟,想和我共赴雲雨一番。」
「胡說!你少捧自己的聲名,像你這種人人都恨不得除之為快的採花盜,也是我最痛恨的!」強迫自己絕不能自亂陣腳。如果她三腳貓的功夫打不過他,就算是用滾的也要逃離這座廟和這座山。「哦?」他揚眉一頓,忽地放聲大笑。「哈,要是你嘗過我的床上功夫,你就捨不得痛恨我了!」又朝前一步。
侯荔的背脊已經頂到了廟門的柱樑,她的腳往後一探,觸到門檻,只要跨過去,再用她的輕功一飛,或許還有機會逃過他的魔掌。
突然,她睜大眼望向顏不莒的身後,高興的大喊一聲:「耿大哥!」趁他分神之際轉身飛奔出廟門。
縱使氣力已絕,她也不會放棄任何求生的希望。
一提真氣攀過高牆,她清楚聽到顏不莒在後頭傳來的咒罵聲。
「死丫頭,膽敢騙我!」
順著山勢而下,省卻她不少力氣,但幾度縱落在枝葉間的輕功,猶需聚精會神才能不至於撞到。
「哼,還真有點底子。」顏不莒身形詭譎的在樹林裡展開追逐,緝捕獵物的快感讓他的動作加倍利落。「但就算你再會飛,也飛不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哈——」可怕的笑聲放肆地迴盪林間。
在手腳漸漸麻木與虛軟的情況下,所有腦中所想的都不聽使喚,一個踏步落空,她重心不穩的跌扑在枝梗鋒利的草叢裡,紮了滿身傷口,痛得當場迸出淚花,卻強忍著不出聲,繼續往前奔跑。
「小傻瓜,你要是乖乖就範的話,老子會讓你舒服點,否則我真要出手不留情了!」
不能停!不能停!她腦中不斷盤旋著這三個字。
無奈她已經累得無法再跑,眼前一黑,顏不莒早氣定神閒地站在她跟前不過五步的地方。
她面色死白的背靠一棵大樹,腿軟的坐在地上。
「怎麼,跑不動了是吧?早叫你不要掙扎的,為什麼你偏不信邪?」
月光中,他的神情獰惡,目光冰冷,一步步朝她逼近。
「你碰了我,只會讓你的下場更加淒慘!」即使死神降臨召告著遊戲終了,她仍不改倨傲的厲言厲色。
「那又如何?要是你的死可以讓耿識涯多痛苦一些,我何樂而不為?」
「你……」
「如何?這耿識涯的床上功夫好不好?待會兒你可以比較比較,說不定你會棄他而投向我的懷抱呢,到時我可以考慮不要殺你。」
「住口!不要再說了!」她受不了他無恥的羞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不要再廢話連篇了。」「好,那就讓你死個痛快!」
霍地,就在顏不莒伏蹲的瞬間,她高舉右手暗藏的一截尖銳樹枝,不偏不倚地狠狠刺入他瞪大的瞳孔中。
「啊……」
顏不莒完全沒注意到她手中另有玄機,痛得立刻劈下怒氣騰騰的一掌,將她打飛五尺之外,吐血不醒。
此時,楚家看守之人察覺動靜已聞聲趕來,他咬牙恨恨地用剩下的一眼瞪向她,轉身竄離。
☆ ☆ ☆
「不好了,不好了,荔姑娘不見了!」
隨著小三子驚天動地的呼嚷聲,原本在交談的傅衍梅和耿識涯同時震住。
耿識涯憂鬱的跨步過去,見小三子手上捧著不少金銀珠寶,面色倏地下沉。
「這是什麼?」
「這……這是她留下來的,至於她的衣物和私人物品則統統帶走了。」由於日上三竿,小三子受耿大娘之托前去喚她起床用膳,沒想到怎麼喊都沒人回應,才擅自推門入內,見到此番情景。
聞言,他的五臟六腑絞緊了,火焚的情感灼痛他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每一次呼吸。
為什麼?她情願就這麼離去,也不願讓他知道她的一切?
莫非他早已猜中,她心有所屬,抑或另有婚約?
「識涯,這……這是怎麼回事?」傅衍梅急急的問。「就算要走也不能不告而別啊,還留下這堆銀子。」
他努力維持沉著的面容。「娘,請你把這些東西用布包好收起來,人來人去的,小心點好。」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唉,她怎麼說走就走?」
難過之情溢於言表,傅衍梅接過小三子手中的金銀珠寶,走到櫃抬後裝進大盒子裡鎖住。
在耿識涯的心中有著太多太多疑問,包括她來貢玉鎮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絕不會是找人那麼簡單。
還有,一個普通姑娘家是不會輕功的,她不懂繁瑣規矩,做什麼事都毫無顧忌,分明出身於不凡之地。
「耿……耿大哥……」小三子皺著眉頭,心裡有話想說。
「怎麼了?」
「其實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不過,我想還是告訴你好了。」
「說吧,是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荔姑娘曾經問過我幾個奇怪的問題。」他仔細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