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窄臉小弟個頭頗矮,年紀也小了許多,臉上稚氣未脫,還是個小孩子,聽到哥哥這麼說,眼眶不禁兜地一紅。
「對不起,我和哥哥其實很想救你,可是……可是我爹娘已經收了整年的薪餉,所以……」
「不打緊的。」人性的溫暖在此刻驅散煙兒心頭的寒意,她有些感動,雖然他們並不曾真正幫過她,但她能瞭解個中苦衷。「而且我也沒事,謝謝你們這樣擔心我。」
「怎麼會沒事呢?」小弟更自責了。「以前我和哥哥路見不平都會衝過去幫忙,現在進了時王府,卻反倒變成孬種了。」
「我真的沒事,你們二少爺──」她輕咬下唇。「並沒有對我怎麼樣。」
「可是……」兩人懷疑的面面相覷。
「你們叫什麼名字?可以做個朋友嗎?」一向對陌生人戒心甚重的她,卻忍不住想認識他們。
「我們姓江,我是大仁,他是小仁。」
「大人?小人?」煙兒怔詫了幾秒,隨及微笑著自我介紹。「我叫郁還煙,叫我煙兒就成。」
「那麼煙兒姑娘,我和小仁得回去了,您可要多保重。」大仁依依不捨的怯怯揮手,個性老實的他,卻不由自主的喜歡這個好看的小姑娘。
「嗯,路上小心。」
反身入內,幾個丫環一見是煙兒回來,都急忙奔相走告。
始終守在廳裡的君夢弦,聽到訊息連忙衝到迴廊上,心急如焚的她,真害怕煙兒會一去不回。
「煙兒!」一看到狼狽不堪的她,還有那敞在腰際的破衣,君夢弦呆掉了。「這……」
「沒事的,小姐,你別擔心。」煙兒很快的正色道,將外衣拉攏了些。
「他……他這個禽獸!」君夢弦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
「小姐,難道你不信我??他真的沒碰我,只除了──不小心撕破了我的衣服。」時墨的話在心中百轉千回,煙兒黯下眼睫。
「夢弦?」一個熟悉的男音隨後出現。「煙兒真的回來了?」
煙兒微微愣然,?首觸及侯立強那張沉穩肅凜的臉,他蹙眉走來。
「怎麼弄成這樣?是那個時二少幹的好事?」聲音有著隱忍的憤慨不平。
她心裡明白小姐和「無偷窩」二首領的感情穩定,看來好事將近,她不能讓自己的噩運壞了小姐未來的幸福。
「我跟小姐解釋過了,時二少沒有對我怎麼樣,請你們放心。」
「真的?」君夢弦不信。
「煙兒不擅撒謊,小姐應該看得出來才對。」
這是實話。君夢弦無聲歎息,輕輕地看了侯立強一眼。
「你陪了我一夜未睡,還是快回去歇息吧。」
停留在眼中的深濃情意,侯立強沒用行動表達出來,眷戀的輕瞥君夢弦幾眼,點點頭便走了。
「小姐──」煙兒欲言又止。
「邊走邊說吧,瞧你這身狼狽,得快些換上乾淨的衣服。」君夢弦柔聲道。
往前走了幾步,迎面微風輕拂,煙兒忽地打了個哆嗦。
清晨的風,怎會出奇的冷冽?
「小姐,你就答應了侯二爺的求婚吧。」
君夢弦怎麼也猜不到煙兒會突然開口說這事,不免有些尷尬的嫣然淺笑。
「你怎麼知道的?」
「煙兒跟著小姐在「無偷窩」進進出出,自然看得出侯二爺對你的用心。」
「他的用心,我自然感覺得出,但……你覺得他是個直得我托付終身的男人嗎?」
「為什麼不?小姐應是最明白的人,雖然侯二爺出身「無偷窩」,但他們那窩子都是不壞的人,我也很喜歡荔,相信小姐若是嫁了過去,一定會比待在這裡快樂的。」
「如果我嫁了過去,你也逃不掉的。」君夢弦注視著煙兒臉上的落寞。
「我?」
「是啊,你也用不著留在芳香妓院,我從良,你也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的生活?」
「我們兩姐妹情誼,應是無庸置疑了吧?」她拍拍煙兒的手背。「你放心,姐姐我不會將你扔在這兒的。」
「小姐誤會了,煙兒擔心的不是這個。」
她頓了頓。「那麼,你擔心的是什麼?」
我擔心的是什麼?煙兒同樣在心裡自問。
「煙兒?」
「小姐只要信任我,讓我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這就行了。」
君夢弦聽不懂話裡隱藏的玄機是什麼,她總覺得,煙兒日夜不停的拚命習琴,肯定是有原因的;然而原因是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
???
隨著君夢弦與侯立強的婚期逼近,郁還煙與時墨的一年約定也將屆滿。
芳香妓院上上下下都將夢弦即將出閣一事,看得十分重要。
這是每個青樓女子心中的夢啊,可以見得良人,並且擁有真正的愛情。
雀姨心中萬般不捨,夢弦也算是芳香妓院的台柱,況且一個好的琴師不好找;不過,她也考慮到夢弦年紀不小,這「無偷窩」送上的聘禮又多得讓她眼花繚亂,加上侯立史那張惡人臉孔,自然,她是不得不笑著答應了。
而這一天,也終於到了。
君夢弦穿戴好喜裳錦冠坐在房內,等待時辰一到方才上轎,怎知大夥兒都離情依依的湧了進來,將她團團圍在中心點。
「夢弦姐,你嫁去了「無偷窩」,可記得時常回來瞧瞧姐妹們。」梁晶晶噙著淚,扯著君夢弦的衣擺不放。
「要不你和侯二爺商量商量,讓你偶爾過來兼個差如何?」扁著嘴的游咪咪,異想天開的問了句蠢話。
「兼什麼差呀,夢弦姐和侯二爺都老大不小了,趕緊生幾個娃兒才是正經的。」白泡泡尖細著聲調嚷著。
君夢弦感動的看著?家姐妹。「唉,姐姐又何嘗捨得離開你們?咱們芳香妓院跟別家的不同,是個有人情味、溫暖又快樂的地方,待在這裡,我從來也沒想過會有離開的一天。」
「都怪侯二爺不好,為什麼他不是個壞男人呢?這樣你就不會為下我們嫁人去了。」游咪咪話一出口,立刻遭來無數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