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常、非常需要一個出氣筒……
緩緩地轉身面向一直坐在她身側的女人,陶筱茱露出一個讓人寒毛直豎的微笑。
「妳就是威康的班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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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康在病床上沉睡著。
戚允臣在頻頻向醫生道謝後走出病房,俊臉上多了釋然和心安。
他很快地掃視了一圈等候的大廳,卻沒找到陶筱茱的人影,納悶之餘,從樓梯間傳來一陣他再熟悉不過的叫罵,他隨著聲源走去。
「妳這老師是怎麼當的?嗯?」陶筱茱毫不留情地指著陳老師的鼻子。「連個五歲的小孩子都沒辦法顧好,算哪門子幼兒園啊?」
「是……是我們一時大意,沒有好好留意戚康……」陳老師萬般慚愧地低著頭,雖然是她主動打電話找上這位姓陶的小姐,但到目前為止,她還是不清楚這位正忙著指責她的小姐在戚家扮演著什麼角色。
看她那副興師問罪的氣勢,活像是戚家父子的近親,可是人家戚先生那麼風度翩翩,又怎麼會有這樣的親戚?
她看起來就……就像是某家精神療養院跑出來的病患。
「妳以為這麼一句『一時大意』就沒事了嗎?」陶筱茱拉開了嗓門。「康康正躺在醫院裡,妳知不知道啊?本來就不是很聰明的小鬼了,現在腦袋被這麼一撞,萬一被撞成白癡怎麼辦?到時候誰負責?嗯?妳賠得起嗎?」
「陶……陶小姐,這個……沒那麼嚴重吧……」陳老師唯唯諾諾地,苦在心裡。明明那個醫生都說沒事了,怎麼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還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妳還有臉說!算妳走運,要是小鬼出了什麼事的話,看我不一把火燒了妳那吸血幼兒園才怪!」她凶狠地瞪著這個不中用的老師。「什麼雙語幼兒園……人家的父母花了那麼多錢送小孩子去上學,像你們這種態度,妳要人怎麼放心啊?!」
陶筱茱罵得起勁,把今天所受到的一切驚嚇和胸口那股怨氣一股腦兒發洩出來。陳老師的頭垂得更低,就差沒有下跪請罪而已,沒人注意到不遠處佇立已久的高大身形。
「對不起……是我們的錯……請問陶小姐您到底是:.…」陳老師膽戰心驚地想提出疑問,但發言權馬上被駁回。
「妳閉嘴!我話還沒說完!」陶筱茱暴喝一聲。「小鬼他爸爸每天得辛辛苦苦地工作,所以才把心肝寶貝交給你們照顧,妳沒有看到他剛剛有多擔心嗎?那個表情看得我心裡有多難過妳知道嗎?」她一把揪起她的衣領。「他一個大男人要拉拔大一個小孩,又要兼顧自己的事業有多麼困難?你們這群飯桶一天到晚只知道教啥ABCD,又唱歌又玩遊戲的,結果連人家寶貝兒子最基本的安全都沒能維護到,你們怎麼忍心這樣對待他啊?」她停頓了幾秒換氣,同時將陳老師那冒著汗粒的長臉拉向自己。「我問妳,我是跟妳有仇嗎?」
「當……當然沒有,陶小姐您……您怎麼會這麼說?」最後那一句怎麼沒頭沒腦的,聽得她一頭霧水?
「那妳幹麼要陷害我?」
「我怎……怎麼會陷害您?」在逼人的淫威之下,陳老師的話語細如蚊蚋,可是她的指控真的讓她感到冤屈,今天可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碰上這個女人呢!
嗚……早知道就不要傻傻地跟著這個暴力女來到這人煙稀少的樓梯間。
「還說沒有!我最近已經被姓戚的那對父子搞得工作進度落後、心煩意亂、嚴重失眠,而現在……現在因為妳的疏忽害小鬼受傷,小鬼受傷就害姓戚的傷心著急,不管是哪一樣都會害我心情更加惡劣,妳說妳這不是陷害我是什麼?」這個飯桶老師果然是當假的,連這麼簡單的推理都不懂!
「這……這個……」陳老師被那猙獰的面孔嚇得都快哭出來了。
戚允臣在一旁遲遲沒有出聲,仍處於一種飽受震撼的狀態之中。陶筱茱在氣頭上所吐露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把槌子敲在他的心版上,他感到內心深處的某一隅正緩緩崩落,一股除了自己的兒子外,從未給過別人的柔情自那道缺口湧出。
從情緒的起伏中回復過來,他將目光放在她身上,這時才注意到她的身上還穿著縐巴巴的睡衣,外面只加上一件外套。視線沿著睡褲往下,他不禁怔了一下,那雙小腳上不但只套著拖鞋,而且還是不同雙。
她,是在匆忙之中出門的吧……
原來,她一點兒也不像她極力表現的那般自私自利,對一切無動於衷……
原來,無論她如何嘴硬,她仍是將感情給了康康,還有他。
他一直不懂為何當初兒子一眼就認定了這個有些刻薄、有些蠻橫的女人……
原來,五歲的康康比他這個父親,一個自認成熟世故的成年男人,更早看見她的好。
一個清晰的事實就擺在他眼前:這個外表不特別出色,甚至連個性也不怎麼討喜的小女人,一開始就收服了他兒子的心,而現在……也收服了他的。
在頃刻間,這一陣子所有莫名的情緒反應都有了解釋--
他知道自己為何總忍不住想跟她鬥嘴,也知道為什麼會允許她侵佔他的家甚至視之為理所當然,更明瞭自己屢次偷香背後的動機為何。
一切違反他平時舉止的行為只意味著一個簡單的答案--他愛上了這個古怪的小女人。
戚允臣再度斂了斂心神,壓抑下內心的波動,打算在陳老師被生吞活剝之前將她從虎口之下解救出來。
「筱茱,」他走近她們,輕握住陶筱茱的手,釋放了陳老師被揪成一團的衣領。「康康沒事,那只是個意外。」從醫生那兒,他已得知意外的起因。
「戚先生……您來得正好,」陳老師家見到救世主般感激涕零。「請您跟這位陶小姐講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