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禹文如遭電極般的變了臉色,整張臉孔因為不敢置信而異常的扭曲,放在蘇常霖肩上的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緊得連揩關節都泛白,他感到全身血液似乎在逆流、在凍結,凍得令他發冷。他咬緊了牙關,雙手緊了又緊,最後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猛低聲悲鳴的低吼,朝著蘇常霖送了一拳過去。
「你該死!你該死!你他媽的蘇常霖不是人!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揪起他的衣領,「你害我親手害死我自己的孩子,你親手害得我和可茹勞燕分飛,你該死的!」柏禹文痛苦的必須發洩,他惡狠狠的緊抓住蘇常霖,聲音是緊繃而破碎的,他被這無情的事實打擊得快支持不住。
蘇常霖的愧疚更深了,喉頭有塊硬塊梗住他,他想開口道歉,擠了老半天還是擠不出一句話,望著臉上沒有半絲血色的柏禹文,蘇常霖恨不得殺了自己。
「你該死!是不是?!你蘇常霖該死!而我柏禹文卻更加的該死!是不是?我沒有資格要求可茹回來,我更沒有資格要求她再愛我!我該死的罵她……罵她……」他想起他對她造成的傷害……一抹深刻的痛楚飛進眼裡,心痛如絞的他想飛奔至可茹身旁,他要要求她的原諒,他必須……悲痛的淚水竟滲出他的眼角。
可是,自己上哪找可茹?!可茹離開醫院後,自己已足足找了她兩個星期了,天哪!誰能幫幫我?誰能幫幫我……他的心無聲的痛苦吶喊,但,任憑他如何痛苦的低嗚、呼喚,也喚不回可茹死去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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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文!回去吧!可茹不在這裡。你縱然每天來也將是每天無功而返,放棄吧!可茹如果肯原諒你,早就會原諒你了。」藍太太勸著柏禹文。
柏禹文只是淒楚而無奈的牽動嘴角笑了,笑容裡含著無數的酸楚,無數的悲哀,「是我負了她!是我不信任她,更是我害了她!我不但害了她、傷了她,更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兇手!」他深遂的眼眸內,隱藏著晶瑩的淚光。
「何必呢!錯已造成了,說什麼也於事無補呀!回去吧!忘了可茹,就當你從不認識她。」藍太太看到柏禹文的焦急和悔恨,心上一陣不忍。
「不!」他情緒激動,不加思索的低吼:「這一生一世除了可茹,絕不會再有第二人是我柏禹文的妻子。」他渾身悸動的咬牙切齒厲聲說。
藍太太歎了口氣,別有深意的看一眼柏禹文,「你想就這麼耗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唉!」
「媽!對不起!」他的臉又青又白,「是我該死的不相信可茹說的一切,是我該死的一口咬定她告訴我的話始終是欺騙,我真的愛她才會如此盲目的相信別人,是我……我活該受此懲罰!」
「唉!我真的很想幫你!可是,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哪!我連可茹現在在哪都不知道。」地無奈的看著惟悴異常的柏禹文。
「媽,謝謝您。」
「傻孩子,說什麼謝!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好女婿,我只希望可傑能被你的癡情打動,告訴你……」
「不可能的!」可傑從外頭進來,帶著敵意的注視柏禹文,「姊為了你差點喪命!而我,絕不會再將姊推入深淵裡。還有,柏禹文,我藍家大門從今天開始不再歡迎你,希望你能自重。」他犀利的說。
「可傑,怎麼可以對禹文這樣說話!畢竟他還是你姊夫,我要你道歉!」
「休想!從姊姊摔下樓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承認他是姊的丈夫,不承認他是藍家的女婿。」
「可傑!」藍太太想打斷可傑那些沒有禮貌的話。
「媽,別再逼我了。」藍可傑一臉的堅毅,像個正義使者。
柏禹文不再說什麼,帶著淒然而幽沉、又無奈的複雜表情,受傷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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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禹文環視了臥房一遍,接著緩緩的拉出行李,將衣服一件件的收進行李中。
柏樹青一聽剛請的陳嫂說禹文將搬出柏家,害怕的急忙衝上樓,他忿忿的關上柏禹文打開的皮箱,怒聲質問。
「你這是幹嘛!好好的搬家做什麼?」
柏禹文抬起疲憊的臉龐,直勾勾的望進柏樹青眼裡,「這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將你的家人一個個的逼走?」
「你胡說什麼?我幾時趕你走了?啊?!」柏樹青的眼裡透露出了害怕。
「爸!你忘了?你的記憶力怎麼倒衰退了?你忘了嗎?我曾說過你要趕走可茹就等於是趕走我!」他不置可否,繼續著收拾衣物的動作。
「你……你這不肖子!是你自己的妻子不自愛,不知檢點的……」他不知道柏禹文己明瞭所有的真相了,還傻呼呼的理直氣壯。
柏禹文憤怒的將衣服雜亂的塞進去後,「碰!」一聲的將行李合上,然後轉向父親。
「你要撒謊到什麼時候?」他生硬粗嘎的暴吼,慘白的臉上寒意更深了,「你!是你逼走了可茹!是你!是你串通了蘇常霖!是你!一切的錯起源於你,你究竟還想怎樣?!」他失聲的咆哮。
「柏禹文,你這不肖子,竟為了個女人……」
「竟為了個女人反抗你?」他不屑又輕視的打斷父親,「爸,何苦?!人生短短才數十載,名和利到頭終究一場空,為什麼你始終執迷不悟?為何你始終想強求一切根本不該是屬於我們的!」他真的倦了。
「誰說我強求了不是屬於我們的東西了?你說的是你自己吧!禹文。」他嘲笑的,「我從沒見過任何一個男人懦弱得像你,為了個女人,整得自己身敗名裂,整得自己狼狽不堪,更整得自己虛脫得像個遊魂。」柏樹青仍自以為是的教訓柏禹文。
「是我自己整自己嗎?是嗎?」柏禹文逼到父親跟前,「不!你錯了,一切都因你,因為你的愛慕虛名,你設計遣走了璦琳,你設計騙我害了可茹,你設計可茹卻害我不得不收拾行李離開這個家,爸!何苦通人走上絕路?你是我敬重的父親呀!為什麼逼得我不得不恨你,為什麼?!為什麼?!告訴我!」他狂吼,接著乾澀的笑了一笑,他的笑彷彿被針扎到般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