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真只輕抿了抿嘴角,臉上閃過各種表情。
兩人心知肚明。沙爾呼侃可有兩個紅粉知己哩!一個是寒半山谷裹谷婆婆的女徒沙紹女,另一位則叫袁貞子。
眼底的戲謔更深了,但,鐵木真並未說什麼,只淡淡地下了決定。「回大漠。」
接了命令,沙爾呼侃駕著黑沙傳令下去,不到一刻鐘,所有在黃河邊紮營的 將士們,個個全興奮的整裝待發。
只見鐵木真遲遲不動身。
「王汗……」沙爾呼侃又喊。
鐵木真將視線由黃河移向沙爾呼侃,甚是不明白他何以又來打擾自己。
「什麼時候動身回蒙古?」沙爾呼侃拚命命令自己深呼吸,好冷卻一下被氣昏頭的腦袋。
這王汗究竟是怎麼了?總是一副心事重重樣,連該下達命令也沒,一個勁兒盯住黃河,教人多氣哪!可他是王,自個兒是臣,能說教嗎?想當然是不能啦!
谷婆婆的預言還未實現呀!她斷言一物克一物,而他的剋星將會出現在黃河。為何天色晚了卻仍不見?莫非谷婆婆只隨口說說罷了?歎口氣,鐵木真朝沙爾呼侃下令:「啟程。」頓一下,鐵木真又道:「你們先行回族裡,本王隨後趕回。」
鐵木真讓沙爾呼佩帶著將士們先回蒙古,自個兒仍戀戀黃河不肯離去。
他的驕,他的傲,促使他想見見谷婆婆所說的,他成吉思汗的剋星。
是什麼東西?皺著眉,凝望他的百萬大軍絕塵而去,一抹淡到幾乎不見的笑容親上嘴角,究竟是何東西?難道抵得過他的百萬大軍?
不經意一瞥,啊?黃河水載浮著一個人……視力相當好的鐵木真一眼便瞧見,對歷經無數大小戰役的人來說,一條生命已是沒什麼,所以,他並未直接下水救人,更不想下水救人,可是……怎麼回事?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著,他,戰場上殺人無數的鐵漢,居然,做了一件這輩子未留做的事,躍上水面,以著蟑蜒點水之姿,疾速在水波上奔躍,來到黃河水上載浮的人兒旁,以著強壯手臂從 水裡撈出溺水的人,低頭一瞧,是個小孩!
纖木真訝異極了。
谷婆婆的預言未現,卻在河裹撿了個小孩。鐵木真失笑的甩了下頭。
躍回地面,環視懷中的小孩,一張淒白的面孔,身子非常虛弱,似乎,生命正一點一滴由他的身體流逝。
他和他成吉思汗沒任何關係,更沒必要救他,不是嗎?該是將他棄於地,卻不知怎地,又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彷彿剎那失去了理性及意志,鐵木真抱起了小男孩,往他們蒙古大軍行經時的一棵大樹和兩顆岩石搭成的天然屋蓋的方向而去。
因著經年累月,風吹雨打,這座著似禁不起考驗的天然石屋卻穩固的很,又因長年出門在外,沙場、征戰,鐵木真頗能適應天為屋、地為床的生活,現今,有一座天然石屋,怎能不今他雀躍?
發現這座石屋是偶然,不想,此刻卻得借了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小男孩。
沒有時間理會心中的困惑,鐵木真發現小男孩全身異常冰冷,想來,在這寒冷的傍晚時分,再不想法子替他暖身,只怕他熬不過今晚。
進入石屋,將他擱在冰涼的地板後,鐵木真四幹探望,找不著能生火的器具。
難道小男孩命中注定該喪身黃河水?是他的多事救了他,卻也不能救醒他,根本是多事?
不!他鐵木真從未有命中注定一事!更從未有向命運低頭之事,不是嗎?否則,他現今不會站在這傲視黃河!誓言征服的領土比黃河更壯觀,更綿延更綿長……望著地板上的心男孩,努力的呼吸著屬於他的空氣,不認輸於他自己的命運。
該救他嗎?該替他改變他的命運嗎?
為何不?
也許……他會是另一個忠於他的臣子沙爾呼侃。
鐵木真再次瞥了地上的小男孩一眼,似乎下了決定。
是誰?
是誰的手川是誰的胸膛?
是誰抱起了她……老天!眼皮……眼皮怎麼如此沉重……想睜開眼,想睜開眼呀!
怎麼了川發生什麼事?
呀!是的,她們……她和婉黛、夙容不小心跌落黃河,身子一直沉,一直沉……頭好痛……痛苦的呻吟從唇角溢出。
黃河水一口又一口的灌進嘴裡,好苦、好痛苦……誰?是誰救了她?是誰減除了她的痛苦好冷,身子好冷……媽……原諒女兒,原諒女兒這十幾年來對你的不孝,原諒女兒……好冷……媽……好冷……好冷……淚水悄然地滑出眼角,一滴滴的滴落……自己死了嗎?否則,身子怎會輕飄飄地飄了起來……站在石屋一角,鐵木真已很清楚該如何做了。
往小男孩身前一蹲,他開始動手解他的衣服。
不是蒙古服,亦不是中原的儒裙,而是貼身又奇怪的服飾,在他攻佔數十國以來,並未曾見過如此奇特的服裝……一身簡單的排扣,不似蒙古服的帶子,看似非常簡便,也許……能將蒙古笨重的服飾改成如此俐落大方,亦可改成軍服,也許征戰沙場會輕便多了,身手亦能輕巧。
摸索了老半天,終於,鐵木真領會了小男孩一身排扣如何解。
當他褪去二十世紀的襯衫之時,卻又皺眉,這小男孩胸前穿了件奇怪又突起的東西,未曾見過二十世紀女孩內衣的鐵木真並不知他在黃河撿了個未來世紀的女娃,更不知如何解這奇怪的東西。
在碰觸到他冰涼的身子後,一驚,似乎……他的身子比他救他上岸更為冰冷。
想也不想,力道強勁的他一手扯掉掛在他身上奇特的東西。
在小男孩胸衣脫落之際,鐵木真愕然了,一張嘴,張得好大好大。
在他一生當中,活了四十個年頭,可說第一次有事能震住了他。
以為是個小男孩,在解了他的衣服後,他卻愣住了。
是個小女孩……不!鐵木真搖頭,不是小女孩,是個大女孩,是個女人,道道地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