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她失聲驚呼,這才發覺她的兔子不知何時已不在她懷中。
「你不是看不見嗎?」
「我……我……」她臉色發白,雙唇顫抖著,兩汪淚泉忍不住流下,「嗚……不要……不要殺我!我會保密的!別殺我!」
她披散著長髮,幾縷青絲因為被淚水沾濕而黏在臉頰上,原本潔白的羅衫也因為之前從梯子上跌落,沾上了灰黃的塵土,而且還弄得皺巴巴的,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要多可憐就有多可鄰。
眼看她淚流滿面,哭得慘兮兮的,他卻只覺得好笑。
真是個傻丫頭,如果他要殺她的話,她的命現在還在嗎?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微微一笑,伸手拭去她的眼淚,將沾在她頰上的青絲塞到她耳後。
「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不殺你。」
她想避開他的碰觸,可是卻不敢,只能僵著身子,怯怯地問:「你想問什……什麼問題……」
「很簡單,你記得我是誰嗎?」他凝視著她的臉,神色間有些期待。
即使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為了保命,她還是抽抽噎噎地回答:「你……你是唐回風,唐門……大公子……」
聽到這樣的回答,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小兔兒,經過了這麼多年,原來你還記得你的承諾。」
「什麼?」她睜著茫然的淚眼,吸了吸鼻子,不解地問:「我今晚第一次見到你,怎會有什麼多年前的承諾?」
她說什麼?!
她竟敢說今晚才第一次見到他!「你居然忘了!很好……」他的笑容瞬間消失,化作陰冷。
他該不會不守信用,要殺了她吧?!
敏銳地感覺到他突來的改變,她害怕的縮了縮身子,眼光不由自主地往他手中的折扇瞥去。
淚水模糊了視線,朦朧中,她只見到一片腥紅。
隨即,她憶起那片腥紅都是鮮血所染,雙腳發軟,幾乎要暈去。
就在這時,一道冷漠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神智。
「我改變主意了。為了確定你會守口如瓶,這隻兔子就押在我這裡。只要你洩漏任何有關今晚的事,我就剝下它的皮,刮下它的肉,剔下它的骨頭,送回秦家給你。」
他無情地宣告完他的決定,不再理會她,足下輕點,拎著兔子躍過圍牆,將她留在冷清的夜色中。
「嗚……兔兔……」
無助的她只能坐倒在地上,將嬌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嚶嚶啜泣,哀悼著她心愛的寵物,哀悼著她悲慘的遭遇。
* * *
「你又胡思亂想些什麼?該走了。」
隨著這聲催促,一柄扇子敲上秦舞雪的額頭,把她從回憶中敲醒。
「沒……沒有。」眼光瞄了瞄唐回風手中的折扇,秦舞雪偷偷退了一步。
一想起那件事,她就對他的扇子感到害怕,因為料不準哪時候,那柄折扇就會揮到她的脖子上,瞬間取了她的小命。 「你又想違約?」眉一挑,隱含威脅的目光掃過她雪白的頸項。
「沒!」她身子一顫,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頸子,帶著僵硬的笑容朝他跨了一步,「那個……唐公子,我們走吧。」
「唐公子?」他不甚滿意地皺眉。
這麼生疏的稱呼出自她口中,聽來著實覺得刺耳。
雖然很想要她換個親近些的稱呼,但是怕逼她太緊會造成反效果,唐回風最後還是勉強接受了她的改進,與她並肩走出了樹林。
第三章
一行人再度啟程後,原想直奔唐門,孰料卻在午後遇上了一場秋雨。
雖然只是細雨霏霏,但霧氣隨之而生,蒼茫間令人難以辨識路徑,他們只得趁霧氣尚薄時退到路邊,等候雨停霧散。
臨到傍晚時分,霧終於散了。
唐回風見天色已晚,離唐門尚有一段路程,若要在城門關閉前趕回成都,實在有些倉卒,便決定就近在前面的小鎮上過夜。
當眾人揀定一家乾淨的客棧時,秦舞雪的父母也恰好趕了上來。
他們一訂好房間,立刻命人將秦舞雪喚進房裡,還要她貼身的小丫鬟翠翠留在門外把守。
請安之後,她不明所以地問:「爹、娘,你們叫女兒有事嗎?」
秦夫人一見到她,未語淚先流,低著頭,掩面啜泣,秦老爺則是三目不發,連連歎氣。
「爹、娘,你們怎麼了?」秦舞雪吃了一驚,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抬頭看了她一眼,秦夫人哭嚎著抱住女兒,口中連聲嚷著:「我苦命的女兒,爹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
「娘,您……」秦舞雪著急地為母親擦眼淚,又慌亂地問父親,「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唉,這都是為了你的親事啊!」
「我的親事?」她的心頓時懸得高高的,忐忑不安地問:「爹,女兒的親事怎麼了嗎?」
老天保佑,千萬別跟唐回風有關!「唉,爹把事情都辦好,準備要出門跟你會合的時候,家裡突然來了一個媒人,帶了一堆禮物要提親。」
「提親?那是好事呀。」她登時喜出望外,心花怒放,急急忙忙地追問:「您答應了嗎?一定答應了,對不對?」
啊!多麼美妙的消息呀!只要爹答應了別人的提親,她就有理由不參加芙蓉花會,像塊肥豬肉似的任人挑選了;最重要的是,她終於有借口避開唐回風了!呵呵,她平日裡燒香拜佛果然還是有用啊!她正開心得快要跳起來時,秦老爺卻狠狠的潑她一盆冷水。
「爹沒答應,也不可能答應。」
「啊!為什麼?」她垮下臉,興奮的心情瞬間跌落谷醫。
這麼好的一個脫離苦海的機會,爹居然就那樣推掉了!雖然她不知道是誰來提親,但是不管嫁給誰,都好過繼續被唐回風欺凌啊!嗚嗚嗚……
就在秦舞雪暗自哀悼著自己的不幸時,不知何時已收住淚水的秦夫人,突然對秦老爺使了個眼色,張著嘴,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秦老爺清了清喉嚨,一臉嚴肅地問女兒:「你可知道是誰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