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艾竹邊興奮地嚷嚷,邊走進家門。她是旅運學校的學生,目前在航空公司當實習空姐,才剛下飛機。
「哎呀,你們猜猜我遇見誰了?我敢說你們一定猜不出來。這個人跟你有密切的關係,睡美人。」
只可惜嚷了一陣,沒半個人聞聲出來。
「現在。全台灣的媒體都在談論他。」佐證似的打開電視,果然,那個人正被重重包圍,而背景是機場大廳。
離下機時間已經過半個小時了,他還沒走出機場,真是可憐。
「那個人我們都認識,他變得好帥,飛機上,不只是空姐、空爺,連乘客都在談論他,談了十幾個小時,都不嫌累耶,你們不知道……」
奇怪,沒人在嗎?
「包艾蘭,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睡?!」久久沒聽見人聲,鑽進房間,找到睡得不省人事的艾蘭。
「喂,起床,包艾蘭!」艾竹伸腳踢踢她,沒用;伸手扭開小型收音機,把音量調到最大,電台裡播放的搖滾樂,簡直快把屋頂掀掉。
「哇!」包艾蘭捂著耳朵,一路滾到牆角。抬起頭,瞪著惡作劇的艾竹。
「就知道只有這樣能叫醒你。」艾竹這才滿意的把音量調低。
包艾蘭有個怪癖,只有聽音樂才能維持清醒。
「要死了,回來就回來,有必要弄得雞飛狗跳嗎?」艾蘭仆倒在床上,伸出一隻手要關收音機。只有關上音樂,她才能安然入睡。
「喂!不准再睡了。」艾竹把她的手拍掉。
「人家十點才睡的……」她又伸出手去。
昨晚PUB加場,經理又剛好生日,一堆人鬧到日上三竿才散場。
「起來啦。」艾竹硬是把艾蘭拖出去。
「幹嘛啦,很冷耶!」艾蘭無辜的抱著身子,抖個不停。
十二月的天氣,加上冷鋒來襲,冷得緊。
「再冷也要出來。」
艾竹把她持到客廳,指著電視中被團團圍住的那個人。
「誰啦?」艾蘭連睜個瞇瞇眼都困難。
「害你變成睡美人的人啦!」艾竹沒好氣的撇著嘴。
事實上,大家都猜想,那個人,是世上惟一能吻醒艾蘭的白馬王子。
「說什麼?」艾蘭摸不著頭緒的看著電視中那個人。
是她突然變成愛睡體質,又不是誰害的。但若不敷衍敷衍艾竹,她今天就甭想睡了。
「那個人是誰?」一個帥哥而已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什麼誰?睜大眼睛看清楚,那人是牧豐哥哥。」艾竹把渾渾噩噩的艾蘭推到電視機前。
「什麼?!」果然,艾蘭馬上驚醒過來。
老天,小豐哥哥回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艾蘭一驚,瞌睡蟲馬上閃邊涼快去。她著急的走來走去,一點也沒有方纔那困得要命的死樣子。
「怎麼辦?我還沒把他的小提琴要回來。」如果他知道她把小提琴弄丟了,肯定氣死。
「牧采不還你,你就去偷啊,反正她也是從你這裡偷走的。」艾竹理所當然的回答。
「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了。」她得在牧豐找來之前,把小提琴「找」回來。「那你要不要幫我?」
她很怕被當場逮著耶,而且「偷」這種事,她從來沒做過。
「不要,那麼遠。」艾竹很乾脆的拒絕。
十八歲以後,她們搬出來。而在十五歲時,牧家搬去了北投的高級別墅區。現在兩家之間惟一的關係,是牧采和艾蘭同班。
「沒情沒義的傢伙!」艾蘭啐她一句。
「你快去,不然等牧豐哥哥回家後,音癡牧采那張嘴,不知會把你抹黑成怎樣……最近常下雨.記得帶傘。」艾竹催促。
「好啦。」艾蘭再怎麼不情不願,也得換好衣服、戴好耳機出發。
這回,她無論如何都得把東西找回來。
※ ※ dreamark ※ dreamark ※ dreamark ※ ※
順利走出機場的牧豐,看著眼前的景況,心頭只有陌生。
台北變了好多,摩天大樓、車子、噪音、污染……全不是他所認識的樣子。
「哥,我帶你去搭捷運。」來接機的是妹妹牧采,她要司機把他的行李送回去,兀自拉走他。
牧采並不是真想帶牧豐去搭捷達,她只是想獨佔他的時間。
牧豐不置可否,反正他也想多看看台北這座睽違多年的城市。
只是,逛沒多久,就碰上交通尖峰期,捷達裡可說是萬頭鑽動。
「哥哥。」
在過了三站之後,堅持與牧豐寸步不離的牧采,也被人潮推開了。
「小采。」牧豐想跟過去,但是動彈不得。
「很痛耶,不要擠啦!」擠在他胸前的小女孩抗議。
「對不起。」牧豐連忙低頭道歉。
眼前是個頭戴棒球帽、耳上掛著耳機,身穿牛仔褲和牛仔外套的長髮少女,人很嬌小,但那頭閃亮長髮很引人注目。她夾在他和另一位壯碩男士之間,看起來好像隨時會被擠扁,他仁慈地讓一讓,多給她一點空間。
「喂。」那女孩對他招招手。
牧豐湊耳過去,不明白為何這麼理所當然。
「後面那個人在摸我,我踹他一腳,你趕緊跟我換位置。」她說。
「我為什麼要配合你?」第一次碰到這種女孩,牧豐對她的想法很好奇。
「如果你不幫忙,我就大叫色狼,到時候,你也有嫌疑。」女孩雙眸閃著晶亮的光芒。
好眼熟!好像記憶中的小女孩惡整人的樣子。牧豐有一會兒失神。
女孩見他沒回答,當作他默許,立即將背包往後擠、伸肘往後撞,又暗中抬腳往那人的腳踩去。
「#@!ふ%ふ……」女孩手中的雨傘正中要害,那名男人咬著牙,什麼都叫不出來,只用一雙眼惡狠狠地瞪著她。
身旁不明就裡的乘客,全用責難的眼神看著她。
「快點呀!」女孩催促著,往牧豐身旁鑽。
不是說好合作無間的嗎?這人怎麼杵著不動?
被色狼非禮固然很可憐,他也不是沒有同情心,只是,他更想知道她會如何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