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他一把 抱起她,跨出牢房。
「你.....要帶我上哪裡?」她氣息虛弱地問,感覺身子十分虛弱,全身使不上力, 也許.....她橕不到兩天之後,極有可能在下一刻,便會閉上眼,再也不會醒來。
「不是說了絕不讓你死!」他加快腳步。
「你.....」她模糊的視線落在他刻著痛苦與焦急的臉。「你還是.....先救自己吧! 不要管我。」話甫落,她便緩緩合上眼,思緒似漸離漸遠。
黑閻笑猛然停下腳步,又驚又怒地用力搖晃著她。「你給我睜開眼,不許死!」此 刻他的心是驚狂的,那種欲崩潰的驚狂。
良久,雲柳兒終於半睜開眼。是他的呼喊將她喚回!
「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死!」握著她的那雙手緊得像要將她揉入自己體內。
「生死.....豈容你我.....決定.....」她氣息輕喘地開口。
「誰說不容我決定?如果你真注定要死,我偏要逆天而行!」他狂喊。
「逆天.....是要遭譴的.....」他狂笑數聲。「遭譴又如何?我娘在生下我之後就撒 手西歸,二年後我又剋死親爹,五歲那年被狠心的舅母丟棄,自此流落街頭成為乞兒。 若非遇上師父,我早已餓死街頭,這輩子,我又有哪一刻不遭譴的?」狂囂的冷眸隱隱 流轉著暴戾。
他的身世竟如此坎坷!也難怪他待人也總像在報復似的,冷得不近人情。
驀然間,雲柳兒發覺對他的恨似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心憐。
喘著氣,她掙扎著抬起手輕輕撫上他唇上未乾涸的血漬。「閻笑.....」此時此刻, 她竟不自覺地喚出他的名。
暴戾的詭眸在一瞬間有了轉變.....這是她第一次不受脅迫,發自內心輕喚他名字!
「噓,別說話。」他柔聲低語,並立時抱著她提步往丹房而去。
現下最要緊的,就是先保住她的命,縱使往後她不愛他也無所謂了。只要她能待在 他身邊,已經足夠。
「你可終於醒啦,雲姑娘。」雲柳兒看見的是婢女小菊。她是莊裡年紀最小的丫頭 ,有一雙會笑的半月形眼睛,十分可愛。
「你怎會在這裡?」「是莊主要我來服侍你的。」她笑容滿面。
驀地,房門打開,黑閻笑走了進來。「你先退下吧!」一雙炯然的眸專注在雲柳兒 蒼白的小臉上。
如今他纔算真正明白失而復得的滋味。
「你的命算暫時保住了,只要不動情念,可以再活上三個月。」他在床沿坐了下來 ,眸光始終未曾稍離她的臉。
「你呢?」遲疑了下,她仍是問出口。
「和你同死同生!」看出她的疑惑,他又開口道:「三天之後,我準備帶你前往天 山求取七星斷腸草。」
「世上真有此草?」她從沒聽過世上有此草。
「此草生於天山,乃天下至陰至毒之物,正好可化去絕情牡丹之毒。」這是他耗費 心力,尋到一本遺失百年的「神農本草經」中所載。
「以毒治毒?」「你很聰明。」他唇角微微漾起一絲溫柔的笑。
雲柳兒沉默片刻纔開口道:「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她的星眸半垂,雙手不自 覺地握緊了薄被。
黑眸閃了閃。「是不是想回家一趟?」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地瞠目以視。他竟能看穿她心思!
黑閻笑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未置一詞。
當一個人有心的時候,一切都不是難事。
總有一天,他會要她心甘情願地愛他!
三日之後,黑閻笑帶著雲柳兒以及青文、青武兄弟和婢女小菊,一行人朝天山出發 ;莊內事務則交由顏邵打理。
望著他們一行人遠去的身影,顏邵暗暗祈求上蒼,讓他們能順利找到解毒之法,平 安歸來。
第五章
日落前,馬車來到了楊柳村外。
雲柳兒撥開布簾,瞧見睽別已久的景物,心底突然升起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不知道阿爹好不好?兩位姊姊們是否克盡孝道?
「還有多遠?」黑閻笑望著她的黑眸邪詭依舊,卻添了一抹獨有的柔情。
「快了,前面就是。」她答道。「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答應。」
「說!」
「我不要阿爹知道我中毒的事。」她不要他老人家為她懮心。
「如果你肯吻我,那麼我可以答應。」這是交易,勾心的交易。
「你趁人之危,不是君子。」她薄怒地道。
他望著她,薄唇勾起笑。君子又如何?小人又如何?他只知道自己要定了她!
「你.....」望著他灼灼的目光,她竟無端的臉紅起來。
「怎麼樣?做不到嗎?」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雲柳兒半垂著眼眸,緊抿著唇。驀地,她傾過身子,閉上眼,湊向他的唇。
當四片薄唇貼合在一起時,雲柳兒立即的就要撤離,可是他的一隻大手像是早已料 定她會有此舉動似的,早就守在她腦袋後頭,她纔剛想退開,他就將她壓向他,灼熱的 唇再度貼上她的,不容她閃躲。
這一吻如漫無止境似的,直到青文撥開布簾。
「莊主,到雲姑娘家了。」一雙黑沉的眸越過雲柳兒的肩,狠狠的瞪青又一眼,青文嚇得手一鬆,布簾蓋了回去。
「你幹嘛呀?臉色這麼難看?」青武騎著另一匹馬來到青文身邊。
青文瞪他一眼,沒有回答。
「小菊,他是怎麼了?」坐在青文身旁的小菊則抿嘴一笑,沒有回答。她也看見馬 車內的那一幕。
這時,雲老兒和兩個女兒由屋內走出來,適巧看見黑閻笑扶著雲柳兒下馬車。
「柳.....柳兒.....」雲老兒激動的喊了聲。
雲柳兒立即奔上前,緊緊抱住他。
「阿爹.....柳兒.....柳兒回來看您了。」她紅了眼,心頭升起無限的酸楚。阿爹似乎更老了,白髮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