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柳兒在屋外的那口古井打水,思緒卻飄到遠遠的巫雲山。
自阿爹出門採藥至今已有十日,尚未見其歸來,雲柳兒心中不免暗暗擔懮。
「柳兒,你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進來燒飯。」雲桂香雙手叉腰,站在木門前 吆喝。
「是,大姊。」雲柳兒提著水,吃力地一步步往屋內走。
進屋之後,木桶內的水一不小心潑灑了一些,正巧濺濕了二姊雲冷梅的裙擺。
「哎喲,你這死丫頭是故意的是不?」她嬌斥道,眼裡佈滿了嫌惡。
「對.........對不起。」雲柳兒垂著頭。
「去去去,快進去燒頓飯來吃。」雲桂香推了雲柳兒細瘦的肩頭一把,雲柳兒微一 踉蹌,默默地提水走進廚房。
其實,雲柳兒和其大姊、二姊並非同母所生,她是母親帶進雲家的拖油瓶,不料她 兩位姊姊仗著雲柳兒年幼,時時趁雲老兒不在時,偷偷欺侮她。
雲柳兒秉性良善,對所有的事總是默默承受。
正在升火的當口,雲柳兒突然聽見大姊和二姊呼喚阿爹的聲音,她心頭一喜,連忙 奔了出去。
「阿爹。」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雲老兒見她一臉柴灰,心中有些不忍。「過來。」
雲柳兒走向老父,卻在不經意間瞥見兩位姊姊臉上的不滿與憎惡的神情。
雲柳兒心中不免黯然,她雖非阿爹親生,卻始終視他為親爹般侍奉。
「阿爹,何事懮煩?」雲柳兒感覺她阿爹今日不同往日,沒有那一貫溫和的笑容。
「柳兒.........」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雲老兒,想清楚,你還有一個時辰可活命。」青文走進屋內,冷冷的汜醒。
「阿爹,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是誰?」雲柳兒焦急地問道。
「是啊,阿爹,您快說呀!」雲桂香走上前,輕輕推開雲柳兒,衝著青文咧嘴一笑 。阿爹不知打哪兒找來這麼俊俏的男人回來?
青文冷冷的瞥她一眼,臉上無啥表情。蠢女人!
雲老兒在經過一番掙扎之後,下了決定。「你走吧!」他不能讓女兒到毒王笑那種 人身邊受苦。絕對不能!
青文總算正眼看向雲老兒,眼中只有冷淡,不再有先前的輕鄙。
想不到這老頭倒挺有骨氣的。「不後悔?」
「快走吧!」雲老兒別過頭。
青文面無表情的轉身就走。
「請等一等!」雲柳兒喊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青文轉身望著這個瘦弱的小泵娘。「你就是雲柳兒吧!」為了她,毒王平白損失一 株百年奇花。
「你怎麼知道?」晶瑩的一雙瞳眸一瞬也不瞬盯著他,帶著些訝異。
青文扯了抹淡笑。「既然你想知道你爹發生什麼事,我就告訴你吧!」
「不,別說!」雲老兒阻止他。
「我可不希望我的主子白受損失。」青文冷冽地答道,而後一五一十將事情的始末 一一道來。
雲桂香與雲冷梅兩人愈聽愈怕,異口同聲地開口道:「不,阿爹,我們不去!」想 不到這個俊俏公子竟是毒王笑身邊的人,算她們看走了眼。
「你們放心,阿爹絕不讓你們去。」雲老兒心酸道。
「我去!」雲柳兒突然開口。
「不行!」雲老兒厲聲阻止。
「阿爹,讓她去吧!那花不正是為她摘的嗎?」雲桂香急道。
雲冷梅附和著:「是啊,反正她又不是雲家的人。」
「你們給我住口!」雲老兒怒斥道。「柳兒她娘既入雲家,柳兒就是我的女兒。」
雲老兒極少發脾氣,因此雲氏兩姊妹狠狠瞪了雲柳兒一眼,不再開口。
雲柳兒滿眶淚水。「阿爹,是柳兒害了您,讓我去吧!」
「傻丫頭,是爹自己不好,不怪你。」雲老兒輕輕撫著她烏亮的頭髮。這孩子向來 溫順,比那兩個親生女兒更孝順他,他說什麼也不讓她去。
雲柳兒心知阿爹待她極好,人不能忘本,她該好好報答他老人家。「這位公子,我 跟你回去覆命,請你讓我爹服下解藥吧!」
不錯!這小泵娘雖看似弱不禁風,但比起她那兩位姊姊,可是有』雩q多了。
不待雲老兒出聲阻止,青文取出丹藥,以絕快的速度讓雲老兒服下解藥。
「你──」雲老兒一手掐住頸子,瞪大了眼。
「解藥既已服下,那麼我就帶人回去覆命了。」青文望著雲柳兒。「走吧!」
他拉著她走出木門。
「不,別走.........柳兒別走.........」雲老兒啞聲嘶喊。
雲柳兒含著淚,回首揮別。「阿爹要多多保重。」她哽咽喊道。
「柳兒.........柳兒.........」雲老兒一聲聲淒涼的呼喊在風中隱隱不斷。
這孝順的傻丫頭!
雲柳兒到莊內已有十日,毒王莊莊主黑閻笑正閉關煉藥,因此尚未召見。
總管顏邵暫將雲柳兒安置在廚房工作。
初時,雲柳兒總以為毒王莊是個可怕的地方,但是她入莊十日以來,發覺這裡的人 除了冷淡些外,並未如外傳那般可怕。
望著彷如仙境的莊園,雲柳兒甚至願意長留此地,只是──她把玩著手腕上一條碧 藍的珠煉,腦海浮起一張溫文的俊顏。
此刻,想必卓玉大哥也在擔心她吧!
雲柳兒和他早已屬意彼此,原本卓玉準備半年後上門提親,可如今.........雲柳兒心中 無限黯然。他們可還有相見之日?
「雲姑娘,莊主要見你。」顏邵來到她身旁。
此人年約五十,是個精明幹練的人,對雲柳兒談不上好與不好,但卻不曾對她頤指 氣使,總還算客氣。
雲柳兒心頭沒由來地一陣緊張。
據聞黑閻笑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妖詭人物,雲柳兒心中總覺十分不安。
顏邵領著雲柳兒來到一間寬敞的丹房。
雲柳兒見到丹爐前坐著一個青袍男人,繚繞的煙霧,令她看不清男人的面貌。
「莊主,人已帶到。」顏邵恭謹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