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冷淡的語氣中帶著三分威嚴。
顏邵恭敬地退出丹房外。
「你過來。」他下令。
雲柳兒垂著頭,緩緩走向他,心底有莫名的害怕。
「抬起頭。」他低沉的嗓音有不容抗拒的力量。
雲柳兒抬起頭,一顆心驟然一震!
那是怎生的一雙眼眸呵.........幽邃得像深潭般妖詭,彷彿可以貫透人心般,直達心底 深處。
這是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男人!
「你叫什麼名字?」冷鷙的俊目盯在她小臉上。
「雲柳兒。」她再度垂下頭,不敢迎視他妖詭俊邪的臉龐。
「多大歲數?」他的冷眸中有一絲計量。
「十六。」頭垂得更低了。
「你怕我是嗎?抬起頭來回答我。」他沉聲命道。
雲柳兒鼓起勇氣,抬頭迎上他深邃的眼,心底瑟縮了下,半晌答不出話來。
「嗯?說話啊,小啞巴。」他站起身湊近她。
「我.........我不.........不怕。」她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不怕?世人莫不懼我如鬼神,為何你不怕?」他狂囂地道,黑眸暗閃險邪。
「我在這裡是因為我阿爹誤采你莊內奇花,如果要殺,你早已下手,不必等到現在 。」她沉著地回答。
「聰明!不過,死並不是最可怕的!」他勾起她的臉,細細飽覽她精緻約五官。
雲柳兒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所震懾,吶吶地問:「那麼,什麼纔是最可怕的?」
「問得好。」他以指腹在她滑嫩的臉頰上輕輕劃過。「往後你會知道的。」黑眸閃 過詭芒。
下一刻,他手上微一使勁,頃刻間已讓她服下一顆丹丸。
「你.........你讓我吃了什麼?」她驚惶地問。
「你以為呢?」黑眸閃了閃,唇角詭異地上揚。「去吧!」他袍袖微揚,剎那間丹 房之門已開。
雲柳兒心中暗忖:此人非但會施毒,武功似也極高,實在是個令人膽戰的人物。因 此她急急退了出去。
一踏出丹房,雲柳兒頓然有重生之感,她苦笑了下,緩步離開。
這纔是她第一次見他呢!已感如此膽戰心驚,往後他若時時召見,豈非可怕?
但這一切又豈能由得她?
所幸此後,黑閻笑未曾再召見。
雲柳兒暗暗放下心,想必他是忘了她這個微不足道的下人了。
這一日,雲柳兒在井邊汲水,忽覺一陣氣悶欲嘔,身子微晃了晃,強自忍下。
顏邵適巧經過,走向她。「雲姑娘身子不適嗎?」盡避雲柳兒到此已近一個月,他 還是喚她為雲姑娘。
也許在他心裡總認為她不是毒王莊的人吧!
「我.........我沒事。」她虛弱地笑了笑,提著木桶離開。
孰料,走沒幾步路,那種暈眩欲嘔的感覺再度襲來,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在她失去意識前,感覺到一雙有力的大手及時摟住了她,她掙扎著睜開眼眸.........竟 是黑閻笑!
雲柳兒緩緩睜開眼。為什麼她感覺身子軟綿綿地,使不上什麼力?
水眸微一流轉,這.........這不是黑閻笑的丹房嗎?
她心頭一驚,人清醒了二分,吃力地由床榻上爬起。
「你可是全身乏力?」一道低沈的男人嗓音響起。
雲柳兒猛地轉過頭,迎上一雙精銳妖詭的眼,她的心陡然一沉。
「回答我!」黑眸閃了閃,語調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雲柳兒半垂下瞳眸。「是。」
「深吸一口氣。」他簡潔地下令。
雲柳兒依言吸氣,卻覺胸悶欲嘔。
她不由地乾嘔了一陣,整個腹中似要掏空一般。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生病了嗎?
冷不防地,黑閻笑向她靠了過去,迅速在她口中塞下一顆丹丸。
這個舉動令雲柳兒在電光火石間憶起之前他也曾以此手法讓她吞下一顆丹丸.........莫 非,她這是中毒?!
她雖不懂醫道,但跟隨阿爹多年,略知中毒者確有胸悶欲嘔之感。
「你.........你在我身上下毒?」她問,水澄的瞳眸升起驚懼和憤怒。
「不,這一次是解毒。」薄唇勾起一抹笑。
他這是承認向她施毒了。
「你.........你.........你為何對我施毒?」她的眸底全是驚疑。
「不為什麼。」黑眸盯著她,妖異難解。
「你.........你向來如此輕賤人命嗎?」她不明白世上怎會有這種人。
「我不是已為你解毒了?」他淡淡地回答。
「你把我當成什麼?」水眸漾起薄怒。
他勾起她的臉,陰鷙地道:「你以為你是到毒王莊作客的嗎?」眼中乍現一絲暗伏 的殘暴戾氣。
「我.........」
「你是來替你老父償還的,不是嗎?」他冷冷的汜醒著。
為了她,他平白折損一株百年赤血蓮。
「我必須在這裡待多久?」她渴望離開。
「活多久,待多久!」他淡淡的表示。
雲柳兒瞪大一雙水眸。「為什麼?那不過是一株蓮花。」
倏地,他一把捉住她瘦弱的肩頭,一雙妖詭的黑眸直視她眼底。「錯,那是百年纔 開花一次的奇珍藥材,縱有萬金,亦難求之。」
「難道人命比不上那一株蓮花?」
黑閻笑聞言縱笑數聲。「你值多少?三十兩還是五十兩?」望著她的眼神帶著輕狎 。
雲柳兒從未受過他人這般侮辱,一張俏臉驀地通紅。「人到底是不同的!」一向溫 順的她,升起了罕見的怒氣。
「如何不同?」他緩緩湊近她的臉,近得聞得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
「人.........人是.........有感情的,而花卻沒有。」他的逼近令她渾身泛起驚懼而微微顫 抖。
「感情?」他猖狂地笑了起來,撤開身軀,雙手交疊在身後,走向丹爐。「感情對 我來說就像糞土一般,這世間沒有永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