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孤絕的背影,雲柳兒心頭沒由來的泛起一陣輕憐。
這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驀地,他回過頭。「再深吸一口氣。」
雲柳兒依言吸口氣。
「有無不適之處?」
「沒有!」
「很好,你就待在此處吧!」他的語氣有不容抗拒的威嚴。
雲柳兒怔怔地,沒有抗拒。她怕他,怕這個妖詭的男人!
不久之後,她覺得身子開始發熱,整個人昏沉沉地;不知過了多久,高燒退去,取 而代之的是冰寒。
這樣忽冷忽熱地過了兩天,雲柳兒感覺比死還難受。
死並不是最可怕的!黑閻笑的聲音驀地在她心頭響起。
是夜,雲柳兒在高熱之際,忽然感覺有人在她身邊。
她睜開眼,迎上一雙幽沉的眼。「你.........」她虛弱得說不出話來。
「張開嘴。」他輕輕開口。
雲柳兒虛弱地搖著頭。他該不是又要她服下什麼毒藥吧?
「怕我下毒?」薄唇如邪魔般勾起了笑。
她只是望著他,腦中一片混沌。
「這確實是毒藥。」他捏住她下顎,將丹丸放入她口中。
不多久,一股清涼自她丹田處升起,蔓至全身。
雲柳兒忽然感覺不再那麼難受了。
她略略吃驚,轉頭望向一旁盤膝而生,雙目散發異彩的黑閻笑。難道她服下的不是 毒藥?可他明明.........「毒藥雖是毒,但若運用得當亦可救人;以毒治病,起先如黍粟, 病去即止,不去倍之,不去十之,取去為度。你明白嗎?」
雲柳兒似懂非懂。「既然對我施了毒,為何又要費神救我?」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還是.........他存心折磨人?
「救你?你也太抬舉自己了,這一次我所施之毒乃此番閉關所煉製,尚無解藥,剛 纔你所服之丹丸,是我這兩日配製之成果,倘若今夜仍配製不出解毒之法,你肯定捱不 到明日。」他冷酷地道出事實。
「你.........你是說.........我.........我是為你試毒之人?」她以顫抖的語氣問道。
「你很聰明。」黑眸凝睇著她,不帶半分感情,像索命的閻王。
老天!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陰毒之人?
「由現在起,你不必再到廚房工作,只需隨侍在我身邊即可。」俊邪的臉龐揚起一 絲詭戾。
「為什麼?我並不懂醫道。」雲柳兒的水眸深處浮泛起驚懼。
「只怪你爹動了不屬於他的東西!」黑眸精銳地凝在她素白的小臉上。
雲柳兒心頭頓如千觔一般沉重。
「好好休養吧!你該明白這並非最後一次。」他殘忍地道。
一時間,雲柳兒怔怔地,腦中一片空白。
未來對她來說,像闃黑的夜,沒有半分光亮。
第二章
三個月後這一日雨後初晴,雲柳兒來到「語靈閣」前的小塘邊賞荷。
在黑閻笑的首肯下,她可以自由來去毒王莊的各個角落,不再有所限制。
想是他認為憑她一介弱女,即便逃也逃不到哪裡去吧!
況且她身上時時有毒在身,尚需他的解藥救治,根本不可能、也不能離開毒王莊半 步,否則只有死路一途。
「雲姑娘。」顏邵出現在她身後。
「顏總管,有事嗎?」此人總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莊內各角落,來去無聲,想必武學 造詣亦不低。
「莊主喚你前往丹房。」
「知道了。」她眼神略黯,轉身離開。
「雲姑娘請等一等。」顏邵出聲喚住她。
「還有什麼吩咐?」
「姑娘雖可在莊內自由來去,但有一個地方,雲姑娘可千萬不能靠近。」
來了這麼久,她還沒聽說哪裡不能去的。「什麼地方?」
「往這裡再向東去,有一座 無音閣 ,那裡有一片山坳,是禁地。」
「禁地?那兒.....有什麼?」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長了一種很美麗的花。」顏邵不疾不徐地道。
花?那不是這兒到處可見的嗎?何來禁忌?
看出她的疑惑,顏邵又加上一句:「毒花。」
雲柳兒悚然一驚,想不到此地處處暗伏危機。
「多謝顏總管提點。」雖然他看來似冷淡不易親近,但心地卻不壞。
顏邵微微頷首。「快去吧!莊主等著呢!」
雲柳兒這纔轉身離開。
愈接近丹房,雲柳兒一顆心便益顯沉重。
她怕見他!
每一次見黑閻笑,她就有一股莫名的恐懼。
倒不是怕他施毒,反正那最壞也不過是死而已!
她怕的是他的眼神,每次迎上他的眼,總令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恨不得能 急急逃開他那像會無形箝制人般的銳利妖詭精芒。
他給她的感受和卓玉大哥完全不同,卓大哥溫文儒雅,和他在一起很自然,沒有拘 束感。
想起了卓玉,雲柳兒心頭不免有惆悵之感。
轉瞬間,她人已來到丹房之外。
雲柳兒在門口停下,並未立即進入丹房。
門卻在此時無聲無息地打開。
「為什麼不進來?」高大的身軀佇立在她面前。
雲柳兒一驚,倒退了一步,迎上黑閻笑那雙邪詭的深邃黑眸。「我.....我.....」她 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驀地,他長手一伸,將她拉進屋內,袍袖一揮,頃刻間門已台上。
「怕見我,是嗎?」冷鷙的目光凝著嬌小的人兒,他沒有放開她那雙略感粗糙的小 手。
這一雙手,必是做了不少粗活兒吧!
相處這些日子以來,她從來不曾求饒,即使在受毒苦之時也是咬緊牙關默默承受。
看來,她這副細瘦的身軀倒是挺能挨苦的!
「不.....不是。」她輕聲回答。眼底的懼意卻洩露了她真實的心意。
「那麼你是說.....你不怕我羅!」他低下頭,湊近她略顯蒼白的臉,享受她每一分 恐懼。
「我.....」
「其實你該怕的,沒有人不怕我。」他狂肆地道。長指在她頰上輕輕劃過,眼神帶 著三分輕狎。